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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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2-11-01 03:02   来源:中国台湾网

  北极星

  如果我能将手放在北极星上,

  它是否依旧美丽如斯?

  ——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

  11月6日

  亲爱的哈德莉:

  事情办成了,准确地说应该是我知道接下来几天该怎么办事情才能成。我现在在一个叫莱卡星的钓鱼营地,这是飞机能到的最远的地方,从这里开始我就要坐狗拉雪橇旅行了,这让我既激动又相当忐忑。你还记得保罗十岁时我特别喜欢给他读杰克伦敦的小说么?突然之间我真的要坐狗雪橇了,而我却没有自以为的那么无畏,梦想和现实并列时会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明天去和赶狗人碰头,她会检查我的装备,提供给我需要的其他东西,大概要花上十天时间,这在阿拉斯加冬天的丛林里,会是挺长的一段时间。

  我在这里经常想起你,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个地方。阿拉斯加很大,让人觉得寂寞的同时又难以忘怀。听说这里是一回事,来旅行又是另一回事。这个州绝大多数人住在安克雷奇或费尔班克斯,这两个城市间路很好走,但是去州里的其他地方就得靠飞机了。这些你应该都知道,不管我说得比你想听的多还是少,都请见谅。距离我上次给你正儿八经写信——那还是在追你的时候——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现在没有电邮,或其他任何电子通讯工具,哪怕打电话也得用卫星电话,我觉得我们应该按我们说好的,冷静一段时间去想清楚我们的婚姻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者它该怎样结束。写信似乎是一种更理智的交流方式,我希望你能理解,也希望你能给我回信。

  我知道你觉得这趟旅程是个糟糕的主意,我理解,真的。但我要去看看他去世的地方,亲爱的,我必须得去。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改变什么,或会不会给我带来些许平静,但我感觉我必须去做这件事。除非我了解到更多情况,否则我没法走出来。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生命的最后日子的,想知道他想了什么,感受到什么,至少要知道那些能知道的事情。如果我一意孤行做这件事给你带来了痛苦,请见谅。

  说点轻松的吧,我敢说你肯定会喜欢我的小木屋,它是高效能和低科技结合的优雅典范。每样东西都是用圆木造的,就像但凡男孩子都会想要的那种林肯小木屋。家政女王玛莎斯图尔特 遇见了育空的普莱斯特警官 ,就没有用武之地了!一座佛蒙特式的火炉置于一角,你可以将炉门打开,这样它就成了壁炉。真的很漂亮,我现在把它点上了,屋子里一股雪衫、松木和橡树混合的味道。床很结实,亚麻布的质量也非常好。我估计这附近的鳟鱼和大马哈鱼渔场也是世界顶级的,经常会有一些大人物光临。在餐厅里我见到了著名篮球教练波比奈特,以及老布什的照片。店主的名字叫格斯——是不是所有的店主都叫格斯?——他还给我指了其他许多照片,但我只能点头附和,尽量装着大开眼界的样子,因为他想当然地认为我知道他们是谁。我估计是一些电视剧明星,但我一个也不认识,这直接证明我已经落伍得没救了。

  我很想听到你的近况,但是如果你不打算回信,我也能理解。我不是想掩饰我们婚姻中的问题,我知道我们也许无力修复我们的共同生活了。但我想告诉你,关于我们之间的龃龉我也有责任,我对此很难过;我有时伤到了你,但这绝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想好好爱你。显然,我没做到,但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做到。

  明天继续。

  萨姆

  11月7日

  哈德莉:

  我找到了一个快速把信寄给你的方法,这在有些人看来一定和在阿拉斯加内陆写信一样不同寻常。格斯的邮件是由定期航班带去安克雷奇的,但是丛林飞机业者还做联邦快递。联邦快递非常快,正常情况下,你给美国本土48个州的任何人写信都能在三天内到。他们说它虽然比平信贵,但一般情况下也更快,所以我想在睡觉前把这封信发出去。

  在跟你说见到雪橇狗和相关的趣事之前,我得先告诉你一件有意思的事:原来得整夜给柴火炉添木柴才行!这话肯定让你觉得我是个傻里傻气的大笨蛋,但我上床前真没多想,大概我还以为格斯有某种辅助暖气。结果我在凌晨两点冻醒了,真是一辈子都没感到这么冷过!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真是太傻了。添料适当的话,炉子烧一夜一点问题都没有,整个屋子也能暖和和的,但是我睡觉前想都没想。你要是在的话就能看到你丈夫四体投地,小心地向一堆纸和火引子吹火,想方设法把最后一点余火燎起来的样子了。我就是这么干的,那最初的一点火苗简直成了我见过的最暖人心的画面。我添柴时对它呵护备至,这些年来对什么都没这么周到过。(这听上去有些恐怖……我本应该对你呵护备至,不是么?)但你懂我的意思。火终于烧起来了,我把炉子填得满满的,屋子的隔热性非常好,立刻就暖和起来了。我看了看窗外门廊邮箱上的温度表,发现温度降到了-10℃,很冷,但还远远没到温度最低的时候。随着屋子慢慢变热,我爬回床上盖好毯子,坐在那里估摸着温度大概升到多少了。太好了,温度上来真是太好了。我想再睡个回笼觉,却辗转反侧,想到早上要见到雪橇狗就有点兴奋,所以我读了会儿书,《三个火枪手》,没想到吧,但却读不进去。过了一会我就放弃了,又滑下床去打开炉门。你可以想象火焰散发的光芒有多奇妙。我骨碌一下回到床上盯着火苗看了很久,想了很多。

  宝贝儿,我觉得自己变年轻了。你可能觉得我在说胡话,但我真这么觉得。靠在枕头上,看着火苗,身上压着一打哈德逊湾牌的毯子,我在想你,想我们,想我们在普索维登斯的学生时代。你还记得罗德岛设计学校的那个学生在贝玲妃街做的那个艺术计划么?他说服了市政人员同意他把那里一条漂亮的老街铺上草皮,然后牵来了两头好大的泽西奶牛,它们下身简直都拖到地面了。从下午到晚上,那半天里街道变回了乡下地方。我想这也有好处,它让我们能用一种不同的眼光去看这条街。我以前没跟你说过,但那天其实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确我们后来又遇见了,我们聊天时都把后来那次当成我们的初次邂逅,我不是想扫兴,但记忆中,或梦中有这样一个你,你穿着一身黑——一条黑裙子和高领毛衣——骑着一辆有车把闸的英国自行车,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英国自行车,从街对面骑了过去。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但我发誓就是在这一天你深深地印进了我心里。当时你太美了,你扎着法式辫子,平视前方,车子骑得不是很稳。我看着你,觉得你仿佛有股魔力,将这乡下地方都变回了普索维登斯过去的好时光,就像托马斯哈代小说里的场景,一个女孩儿,容光焕发,膝盖紧绷,在街道上颠簸而去。我以前没告诉过你,是因为我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想象出来的,或根本就是我做的一个梦,此外,我也真真切切地记得我俩真正的第一次邂逅。总之,我能感到你就在这屋里和我在一起,在阿拉斯加只有我们俩,而我们俩的往事就深藏于这信笺之下。

编辑:刘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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