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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艳发火

时间:2013-11-25 11:17   来源:中国台湾网

  二琥不是个持家的人。很多人都说,老倪娶了二琥,两个人掉了个个儿,她成男人了,他成女人了,开伙,做饭,甚至洗衣服,都是倪伟民的事,出去应酬,吃喝玩,是二琥的工作。红艳刚嫁到倪家的时候,她真有点受不了婆婆的邋遢作风,家里的衣服,堆得到处都是——大部分是破旧的,二琥不收拾也不丢,只是用一个床单包起来。二琥喜欢凑合。但在玩这件事上,二琥从来不凑合。

  年轻的时候,就因为二琥喜欢打麻将,倪伟民曾经跟她闹过离婚。倪俊高烧四十度,在家哭得哇哇叫,二琥依旧有心思去打麻将。年轻时候二琥麻将打得还不小,赢的时候,一个月工资赢来,输的时候,两个月工资输掉,总体算起来,还是亏。但二琥不在乎。人生得意须尽欢。玩就是了,反正没大问题。更何况,二琥退休之后,从来不赌博,只是玩玩小麻将。用她的话说“大赌伤身,小赌怡情”。

  每次她家老倪说她,说你一个女人家,一天到晚不沾家,像个什么样子。二琥立刻就说:“我月月退休工资贴到家里,时不时还拿点外快回来,你还想怎么样?你倪伟民混了一辈子,也不见得比我好,我好歹有退休工资。”只这一句话,倪伟民就哑巴了。红艳嫁到倪家之后,嫌公公小气,但跟婆婆却异常亲切。她们都是爽快人,能尿到一个壶里。而倪俊,却明显像他爸,没本事,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打你的牌,别他妈整天东家长西家短,我他妈糊你三圈,你就闭嘴了。”二琥急了,就这样呵斥麻友。

  麻友立刻不吱声了。

  红艳拿着钱,去把水电费交了。

  回到家,见倪俊在玩魔兽世界,换洗衣服扔了一地。红艳心里那股无名火腾地就上来了。一个大男人,不去工作不说,家务活也没想着去干干,这样的男人,要他干吗!红艳走过去,利落地按下电脑屏幕键。

  倪俊急道:“你干吗?关键时刻,让我玩一会儿。”红艳叉腰,口气很硬:“洗衣服去。”倪俊说你让开。红艳瞪大双眼,仿佛电母雷公,厉声道:“给我洗衣服去。”倪俊双手一摊,背部一转,气鼓鼓的,屁股对着红艳。

  红艳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家玩游戏,有这时间,八个工作都找到了,你才多大,就准备着养老了?养老可惜你也没有退休金,还不是吃爹妈吃老婆的,你走出去瞧瞧,七街八院,哪个男人像你这样,现在年轻,你还有的消耗,再过几年,你提着屁股去找工作,人家都不让你坐那个凳子,到时候我看你吃啥去,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倪俊小声道:“怎么说话这么粗俗……”

  红艳火冒三丈,立刻冲上去与倪俊扭打:“说我粗俗?好,有不粗俗的呀,白富美,可惜你养不起!这个月电费都是我从麻将桌上讨来的,好么!我嫁到你们家,整个就成了长工了!你吃定我了是吧,我让你吃,我让你吃……”红艳的粉拳仿佛流星雨,噼里啪啦落在倪俊身上。倪俊不躲也不避,俨然一块人肉沙包,就任凭红艳抽打。

  过了一会儿,红艳打累了,倪俊的不反抗政策,让她觉得又委屈又无奈,可不是么,嫁到倪家,也是她自己的决定,现在能怪谁?老倪家几位,这辈子估计就这德行了,她想让他们改变,比登天还难。公公的抠,婆婆的放任,倪俊的不上进、怯懦,都似乎是铁打的,任凭红艳怎么说,怎么折腾,他们依旧故我,不改变,不反抗,风来雨去,就这一堆了。这个家,永远的就是一个穷家!这样下去,红艳心目中那种有房有车,窗明几净,坐在窗下晒太阳的日子,永远都不能实现。结婚之后,红艳从来不好意思叫同学朋友来家里做客。怎么做呢?这个家,黑咕隆咚,破破烂烂,委委屈屈,连个像样的坐的地方都没有,她怎么好意思发出邀请?她不愿让别人看见她过得不好。她有她的自尊心。

  想起过往种种,又想起未来艰难,红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心酸,无奈,纠结,挣扎,都仿佛能顺着眼泪,汩汩而下。

  “怎么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倪俊上前,抱住红艳。

  红艳体会到这短暂的温柔,鼻子一酸,内心一软,爱恨交织,她哭得更凶了。

  倪俊不知所以,只能抚摸着她的头发,喃喃地说不哭了不哭了。再没用的男人,也有懂得温存的时刻,红艳坚硬的心,又软了,但她还是不忘趁热打铁:“明天去找工作,好吗?”

  倪俊点了点头,但他的眼神并不笃定。

  咚咚咚,有人敲门。跟着传来倪伟民的声音:“吃饭!”

  红艳和倪俊对视,猛然破涕为笑。

  摘自:《熟年》 作者:伊北

编辑:杨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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