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我第二次到美国探亲,又找到了孔令仪。可当我又一次提出想见宋美龄一面时,孔令仪面露为难之色,她告诉我,蒋夫人有皮肤病等若干病症,不方便见人。
抗战胜利之后,我一直没能再见到蒋伯母宋美龄,那时候我在西安、兰州,宋美龄在南京。
1980年,我去纽约探亲,同时想去探望宋美龄,于是我就找到了宋美龄的外甥女、我在南京金陵女子文理学院读书时的同学孔令仪。孔令仪与我同岁,都是1915年出生,她被人称做“孔大小姐”。孔祥熙与宋霭龄共有4个孩子,孔令仪最受宠爱。
我到她家里去探望她,大家以前的关系都很好,所以见了面嘘寒问暖,非常高兴。
我说:“我想去见见蒋伯母。”
孔令仪就问:“你还回国吗?”
我非常肯定地回答:“当然了,我现在还在教书呢。”
没有想到的是,这句话让我失去了与宋美龄见面的机会。我当时在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书,肯定要回去的。没有想到,政治上的因素仍然是我与蒋伯母见面的一大障碍。
从那年开始,我几乎每年都要给孔令仪寄去一张贺卡,并托她向宋美龄表示问候,但是却从来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
1990年,我第二次到美国探亲,又找到了孔令仪。可当我又一次提出想见宋美龄一面时,孔令仪面露为难之色,她告诉我,蒋夫人有皮肤病等若干病症,不方便见人。
1999年1月21日,我给孔令仪去信一封。
亲爱的令仪老友:
时序如流,自1990年秋趋府拜访瞬已八载,我们都已进入80岁了,我们的友谊已超过半个世纪。1980年我赴美探亲也见了一面,每次都受到你的款待,深情厚意永志不忘。贤伉俪近来身体想必很好?颇为惦念!
闻蒋夫人伯母已移居Manhatten,你可就近照顾她老人家,真是幸事。夫人已逾百岁高寿,福星高照令全世界生辉。夫人伯母的修养是我们后辈们学习的榜样,我时刻想念着她:1938年在湖南陪她去慰问伤兵,并参加她组织召开的庐山妇女谈话会;1939年在妇女指导委员会和夫人领导下工作,时常聆听教诲;1940年我结婚,时承夫人亲笔书写的“宜尔室家”红色条幅及礼品……1947年秋,蒙夫人在南京接见并特命厨师为我做了一块蛋糕……至今犹历历在目,我还珍藏着一本夫人用英文写的战时文集,扉页上有夫人的签字,每念及往事感触甚多。
1998年初,在纽约市居住的舍妹托人带来一本原遗族学校学生为夫人庆贺百年华诞的画册,我如获至宝,将永远珍藏。又看到友人带回一本很精致的《蒋夫人》,内容是图片及蒋夫人的字画,精美高雅无比。
在抗日战争中,夫人伯母为国家作了很多贡献,成立的战时儿童保育会,如今在大陆、台湾及世界各地仍有许多当年的保育生在工作。他们组织了联谊会,出版刊物,互相联系。最近,在保育会成立六十周年之际,北京《中国妇女报》刊出一篇文章,内有多处提及夫人,我感到欣慰,想夫人伯母见此亦会感到愉快。
因年老体弱,我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再远涉重洋去探亲了,盼给一回音,谢谢。
素我
1999年1月21日
这封信,孔令仪没有回音。
2003年10月24日,我在家里接到几个电话,他们说宋美龄去世了。跨越三个世纪的宋美龄在美国纽约长岛的家中逝世,虽然享年106岁,但是我还是沉浸在悲痛中。我到电报局想给宋美龄遗属发一封电报,但是价格太贵了我只好放弃,于是我找到了孔令仪20多年前留给我的一个电话号码,没想到拨通了。我遗憾的是,54年来,我没能再见蒋伯母一面。
我印象中的宋美龄是一个非常爱国的人。虽然她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受的也是西方的教育,但是,她对中国的传统文化非常精通,书法、绘画样样在行。不管走到哪里,她都是一身传统的中式服装。她优雅的气质、美丽的容貌、流畅而悦耳的英语讲话以及永远着中式服装的身影,都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记忆中。她出生在东方、在中国,但从小就在西方、在美国上学,她在文化、思想和理念上接近了世界上较先进的教育;她出身于中国近代有名望和财富的宋氏家族,嫁给了民国最有权力的蒋介石,在中国的历史舞台上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孔令仪没有子女,她于2008年去世。我听在美国的朋友,也是遗族学校的学生说,她去世后草草就葬了,我很难过。想起70多年前我们同在南京金陵女大的同窗情谊,想起分别多年后她在美国两次盛情招待我,我真的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