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及来至两岸的同胞们:
我生于一九一八年,今年八十八岁了。早年先长于日本殖民统治下的台湾。我是屏东客家人。一八九五年《马关条约》清廷把台湾割让给日本,台民义不臣倭,组织“台湾民主国”抵抗日军侵占台湾,后来“台湾民主国”失败了,又有义勇军奋起。
南台湾有林少猫的起义,林少猫有一个得力部将叫林添福,和我们同村,家父就是追随林添福接受林少猫领导抗日的义军。根据日本官方的记录,林少猫所部是“纪律严明,秋毫无犯”的,当然受到人民的拥护。一九○二年,林少猫在“后壁林之役”遭日军歼灭。家父是少数幸免于难的人,翻过南中央山脉逃到台东,隐居起来,先做农,后经商,所以,我是在台东出生的,十岁才又搬回屏东。
日本在台实施民族差别待遇的殖民政策,在学校里,我们台湾学生常被日本学生欺负。当时台湾所有的学生大概都有这种经验。连日本老师也都歧视台湾学生。但也有比较好的。所以,当时台湾学生对日本人都有仇恨之心,常常和日本学生打架。
高雄中学毕业后,我家贫,无法升学,后来,在同班的黄姓同学资助下,才到日本中央大学读法律系本来是想回台湾为同胞服务的。但当时中日战争已打得不可开交,我又认识几位大陆去日本留学的同学,经常讨论时局,因此想到后方去参加祖国抗战。
后来,我决定和一些中国同学到上海,再到后方参加祖国抗战,结果后方没去成,只好留在上海,共同办了一个小杂志叫《河山》,并把岳飞题的“还我河山”印在封面上,以唤起沦陷区同胞的爱国心。也算是自发的做一点地下抗日的宣传。
胜利后,丘念台先生经上海回台湾,经友人介绍,他说要回台湾去建设新台湾,我被他的爱国和诚恳感动,就无条件的追随他了。
光复后,一些来台的外省官吏,不了解台胞不甘做作亡国奴而与日本殖民主义英勇斗争的历史,和在殖民统治下台胞的痛苦和无奈,拼命骂台湾人“皇民化”、“奴化”的歧视台湾人。其实除了少数人之外,多数的台湾人仍怀抱民族意识,用各种方式抵抗殖民统治,殷盼回到祖国怀抱。光复后,还受到如此的歧视,实在很令人伤心。
丘念台先生有见于此,所以,刻意要组织台胞来祖国大陆表达台胞的心声。原先是想称为“谢恩团”,后来改称“台湾光复致敬团”,我们还为抗战阵亡将士的遗属募集了一些抚恤金,战后台湾经济淍蔽,大家情况都不很好,但许多人都慷慨损输。
“台湾光复致敬团”先到上海、南京,再赴西安谒黄陵,唯至西安因雨阻隔,又时值国共交战,不克直达黄陵,只得在耀县遥祭黄陵而返,空留历史的遗憾。
后来,我淡出政治赴日本经商,结识同为台湾客家人乡亲戴国辉教授,跟我提及“台湾光复致敬团”之事。一九八七年,台湾当局开放大陆探亲,两岸对峙趋和缓,戴教授也先我而逝,我由戴教授而认识王晓波教授。一九九九年,李登辉提出“两国论”;二○○○年,主张“台独”的民进党胜选执政。
二○○一年,又有小林善纪的《台湾论》,记述了李登辉等一些“皇民化”台湾人对过去历史的扭曲,我在向王晓波教授提起,我想组“台湾光复致敬团”的后人重新前往黄陵,以完成当年未能完成的祭黄陵的遗憾,昔日“台湾光复致敬团”的故人已都不在人世,后人亦多不知散落何方。我只找到陈炘的公子陈盘固,他亦欣然同意,这些年来寻觅觅,我亦年老体衰。
去年,经由王晓波教授介绍,我认识了雾峰林家的后人,也是当年“台湾光复致敬团”实际团长林献堂的曾侄孙林光辉先生,在光辉先生的协助下,我们今日终于能组团,以弥补当年“台湾光复致敬团”的历史遗憾。
现在大陆在改革开放后蒸蒸日上,各项建设突飞猛晋,渐与世界各国比肩,一洗百多年来贫穷落后之国耻;去年,连战主席率团至北京已达成国共和解。两岸中国人皆黄帝子孙,理应携手共创双赢,团结起来为二十一世纪中华民族的复兴共同奋斗。 唯今天,台湾的历史遭人有意湮灭,年轻人无法能知昔日之事,什么“两国论”、“一边一国”、“台湾地位未定”,实在令人遗憾。
当年林献堂率台湾各界组成的“台湾光复致敬团”南京即发表谈话说:如交通便利,并拟前往西安,谒黄帝陵,拜告以台湾六百万炎黄子孙,二千三百余方哩版图已归祖国,藉表台湾同胞拳拳之诚,是为本团之唯一任务。六十年前,“台湾光复致敬团”已在耀县祭告轩辕始祖,见证了台湾人民与土地“已归祖国”,又何来“两国论”、“一边一国”、“台湾地位未定”。
我这次在耄耋之年能陪同“台湾光复致敬团”的后人再前往西安谒黄陵,除了完成当年心愿和告慰故人外,也希望台湾同胞能恢复历史的记忆,并祝愿祖国早日和平统一,两岸同胞携手共创双赢,以迎接二十一世纪中华民族的复兴。我黄帝子孙得以世世代代繁荣昌盛,以彰祖德。谢谢。
二○○六年九月十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