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的可能
我的生活与你无关。说完这句侧身看你,是玩笑般的。你也在笑着,眼睛仍专注于前方道路,良久,却伸手过来拍了拍我的手背。再良久,叹息一声:家伙……
那个下午先是有很好的阳光。后来,湖边的黄昏凉意沁人了。
这段话只是一个试验,关于叙事的可能性的试验。常常如此,信手敲下一个句子。叙事的句子,然后,不再继续。如同所有的关系,都将停留在原地。叙事一开始,就结束。我总是急于结束,因为来不及开始。
多年前对女友林子说,你有叙事的天分。她躲在网络的另一头偷笑:我却迫不及待地想要抒情呢。
我们都如此,自从学会文字,便迅速抛弃安静的可能,按照恒定的节奏舒缓地讲叙故事或者无故事的可能。急切地,热烈地,语无伦次地,议论,抒情,迫不及待地要表达观点,要说出我,我……
而米歇尔福柯说:我完全明白除了虚构以外我从来没有写过任何东西。
生活在别处。所以我一直是个不务正业的人。说到底,文字不过一些蛛丝马迹。叙事,抒情,议论,如何妙笔生花,鞭辟入里,于生活,终归并无助益。当她说:你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伤口。裸露的难堪,任再浓烈的夜色,酒意,还是掩饰不过。好在多少年来,已习得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即使真的误读,也不解释。阅读的趣味即在于误读,因所有的阅读不过是读自己。忘我之境,红尘里究竟少有人证得。隔世的高僧这辈子也总是先要穿过满径繁花,几度为乱花遮眼。
何况,还有数度提及的那个句子:十分冷淡存知己。
那个下午我在奔跑的车里,看着南方少有的晴天艳阳,道路两旁一株一株正在摇落的银杏,偶尔也有惊艳如北方草木的明黄。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