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女人无所谓好坏,但却分成两种,一种只能同甘,一种却可以共苦。杨曼不知道自己属于前一种,陷入过往的情感不能自拔;贫贱夫妻百事哀,到头来两败俱伤,还不如趁早放手。乔乐生深解其中滋味,自尊和理智便占了上风。董芳已经做出了取舍,却一直徘徊在两人之间矛盾纠缠。
汪峻峰打扮得整整齐齐陪女朋友露露逛街。露露逛街时心情总是不好,因为汪峻峰只能买得起冰淇淋,所以她板着小脸儿,边吃冰淇淋边顾自朝前走。汪峻峰捏着纸巾跟随左右,一会儿擦嘴,一会儿挡车,极尽讨好之能事。没办法,这年头穷小子找个女朋友容易吗?敢不好生伺候着!
露露对汪峻峰的体贴很受用。汪峻峰察言观色,见露露心情好转,见缝插针吹嘘自己实习的方舟律师事务所有多牛,没关系都进不去;带自己的乔大律师又是多么重量级的人物。露露只关心汪峻峰是不是潜力股,没心情听他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打断他问,毕业后到底能不能留在事务所?
汪峻峰心虚,试探露露是否非律师或法官不嫁,露露口气十分肯定:“当然啦,谁愿意永远过这种社会底层的草根生活呀!”
汪峻峰一听心里不由忐忑,他想通过乔乐生的遭遇影响一下露露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于是讲述了乔乐生只因一场车祸便从巅峰跌到谷底的人生经历,总结出“人的一生没灾没难就是最大的幸福”,别看律师表面风光,背后也没少吃苦头。
露露只关注切身利益,对汪峻峰的感受完全没兴趣,不断提醒汪峻峰要努力,还搬出一堆名人的事迹来激励他。汪峻峰一看两人完全是鸡同鸭讲,不由有些意兴阑珊,又突然想起自己下午还有工作,提出先走一步。只要跟自己的未来幸福有关的事,露露绝对一百个支持,于是她痛快地催汪峻峰快走,别误了正经事。
汪峻峰结束了约会,火速赶到医院去找乔乐生。乔乐生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心情沉重。老乔的伤情不容乐观,医生通知乔乐生要做好长期治疗和恢复的思想准备,并且要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支撑。乔乐生徘徊在病房门外,不知该怎么面对父亲,又如何把医生的话转达给他。
汪峻峰赶到病房门外,见到神思恍惚的乔乐生,不知怎么安慰才好。乔乐生叮嘱他千万不能向父亲透露孕妇自杀的事,担心老人再经不起这样的打击。汪峻峰见乔乐生没有勇气进门,出其不意帮他一把推开了房门,乔乐生只好硬着头皮走到父亲床前。
老乔躺在床上,似乎已经心死,双眼直直盯着天花板,对儿子的到来毫无反应。乔乐生看看父亲,再看看他盖在被单下一动不动的双腿,终于忍不住眼泪,扑倒在父亲腿上抽泣起来。老乔的心被刺痛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董芳正忙于设计方案的调整工作,杨曼却缠着她陪自己去找乔乐生要个说法。董芳劝杨曼先缓缓,给乔乐生一个喘息的机会,静观其变。杨曼感觉自己一天都等不了了,必须找乔乐生摊牌。董芳使用激将法,让她干脆给乔快乐发个最后通牒,是聚是散来个痛快的。杨曼一听此话,立刻打了退堂鼓,她不敢这么逼乔乐生,如果他要说“散”,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
此刻,案子即将重新开庭。李主任临时派了一辆车给乔乐生用,乔乐生心里有了阴影,不敢再碰车,拒绝了。主任担心他这种状态不能继续胜任工作,再次劝他把案子移交给别人,自己放个长假,先照顾好父亲,同时也处理好跟杨曼的关系。
乔乐生谢绝了他的好意,表示一定会竭尽全力,不给事务所丢脸。至于结婚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他现在已经没有结婚的资格,祸是自己闯的,就该独自承担后果,不想拖累别人,希望主任能让自己保持一点儿尊严。李主任无奈地点头,却恨铁不成钢,责备乔乐生要想保持完美形象,就不该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开庭这天,汪峻峰陪乔乐生赶到法院。闻风而动的记者们在门口堵住乔乐生,追问他“刚刚发生的恶性交通事故会不会对你的辩护产生影响”,“车祸导致高龄孕妇流产、又自杀身亡,这种时候为车祸致死案的肇事者辩护有说服力吗”。
记者的提问像冷硬的铁锤,重重砸在乔乐生脑门儿上,他的脸色不由骤变。汪峻峰连忙上前挡住记者,掩护乔乐生匆匆走进法院大门,但是乔乐生的阵脚已经被记者的问题打乱,他暗暗自问:是撤退还是坚持?如果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汪峻峰看出了乔乐生的犹豫和恐惧,鼓励他加油,不能放弃,一定要坚持到底。乔乐生努力平静心绪,强自镇定走上了律师席。
庭审开始。汪峻峰担心地坐在旁听席上,又紧张又期待地盯着乔乐生,攥着拳头暗暗帮他使劲儿。原告律师辩护完,乔乐生沉稳地起立,看看证人席上的老梁,胸有成竹地开始辩护。
就在这时,原告突然起身,大声朝乔乐生发出抗议,坐在下面旁听的原告家属也气愤地指着乔乐生大声嚷嚷,指责乔乐生自己就是一个“马路杀手”,“肇事真凶”,却在这里假装正义的化身,他这是在为自己辩护,为自己脱罪!
法庭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旁听席上响起让乔乐生下去的嘘声。乔乐生转头看着那一片投向自己、充满怀疑和敌意的目光,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血色,豆大的汗珠也滚落下来,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乔乐生突然失声了!
法官宣布择日再开庭,庭审匆匆结束。
视工作为生命的乔乐生,无论如何都料不到,会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断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此时此刻,曾经给了他风光和荣耀的法庭,已经变成他的伤心地和滑铁卢,这里成就了他,这里最终又毁了他。他明白,自己已经废了。
事务所里议论纷纷,众人都用陌生的眼光看乔乐生。李主任一直计划培养乔乐生为事务所合伙人,不想事情却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痛惜乔乐生出众的才华就这样毁于一旦,失望之余怒不可遏,忍不住大骂乔乐生自以为是、盲目自大、个人膨胀,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乔乐生委屈、愤怒,一气之下,终于吼出一声:“我自作自受!”
众人都为乔乐生迅速恢复了语言能力而欣慰,鼓励他重新站起来,可是乔乐生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再也站不到庄严的法庭上了,乔乐生不顾主任的一再挽留,决意引咎辞职。
乔乐生回到办公室收拾物品准备离开,汪峻峰感觉一下子没了主心骨,不知该如何是好。乔乐生安慰他生活还得继续,世界末日还没到,还得有尊严地活下去。
分手时,两人都有些不舍。乔乐生觉得对不起汪峻峰对他的信任和支持,告诉他自己已经让主任安排了别人来带他,鼓励他继续追求自己的理想。汪峻峰敬佩乔乐生的骨气和能力,同时也从乔乐生的遭遇中领悟到自己以前太幼稚,本来想混个双学位,拿个律师证,觉得当律师又神气又赚钱,可现在才知道当个好律师并不那么简单,所以决定回去扎扎实实学好专业课,将来干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
乔乐生跟同事们一一告别,李主任对乔乐生说,事务所的大门随时为他敞开,只要他想回来,随时恭候。乔乐生含着眼泪走出了事务所的大门。
乔乐生前脚刚离开,董芳和杨曼就来到了事务所。听说乔乐生辞职了,杨曼惊慌失措,乱了阵脚。董芳镇定地让杨曼稍安勿燥,看看情况再说。
杨曼正百爪挠心,乔乐生打电话约她见面。车祸引发的一连串改变已经尘埃落定,结局已经明晰,情感也挣扎得疲惫了,是时候给杨曼一个交代了。
杨曼接到乔乐生的电话,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马不停蹄地赶到乔乐生住处。进门不等乔乐生开口就一把抱住了他,急切地安慰他输个案子没什么了不起,可以从头再来,自己愿意跟他站在一起共同承担后果。
乔乐生让杨曼先坐下来,把事先准备好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只怕一停顿就没有勇气说完。他首先对这些日子给杨曼带来的痛苦深表歉意,然后坦白告诉杨曼,她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改变,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给杨曼理想中的生活,所以选择放手,他悔恨没有好好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希望杨曼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杨曼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静了,觉得这是所有男人在落魄时都会表现出来的一种高姿态,认为事情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就算跟他一起吃苦自己也不在乎。
乔乐生却严肃地说:“可我在乎!”
杨曼被乔乐生的神情吓住了。她不知道,乔乐生是真的在乎,他不能忍受自己的不优秀和不完美,不愿意让自己失控的人生连累别人,他只想安静地独自疗伤,然后再重新站起来。
杨曼反复表白,要跟他共同面对困难的决心,却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乔乐生,最后气得一反常态,喊叫起来:“我杨曼也不是嫁不出去,非要吊死在你这棵树上!”
话音未落杨曼就后悔了,但出口又收不回来,又急又气,一转身跑了出去。
杨曼下了楼,心里又不舍,现在是乔乐生的非常时期,自己应该理解他才是呀!不由抬头张望乔乐生的窗口,希望能看到他的身影,盼望他能追出来挽留自己。
此时的乔乐生也正黯然神伤。杨曼走了,他感到一丝轻松,随之而来的就是愧疚、不舍和失落,种种情绪纠结在一起席卷而来,让他再也坐不住了,冲动地起身跑到窗口去寻找杨曼的身影。
此时手机铃声大作,乔乐生以为是杨曼,急忙接听,却是中介公司业务员小毕打来的,说要带客户约上乔乐生一起去看房。
杨曼徘徊在楼下,终于忍不住拿出电话拨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电话却一直占线。杨曼灰心地挂断电话,转身慢慢离开。
乔乐生这边刚挂断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他急忙接听:“杨曼!”
董芳在电话那头大喊大叫:“乔乐生!你怎么把工作辞啦?到底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儿啊?你阵脚都乱了!这还是你吗?”
乔乐生有些失望,淡淡地说,这事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以后再跟你解释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董芳一肚子话憋着没说出来,刚要再打,杨曼的电话打了进来,失魂落魄地问董芳自己该怎么办,乔乐生要跟她分手!董芳这一下焦头烂额,只好收了电话动身去见杨曼。
杨曼颓废地跑到一家冷饮店,靠吃甜食填满心里的空虚和失落。董芳赶到冷饮店,劝杨曼不要自暴自弃,应该振作起来想办法解决问题。杨曼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出路,也实在想不通,乔乐生为什么突然要“抛弃”她,让董芳帮着分析一下,乔乐生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分手?
董芳无奈地分析说,据自己对乔乐生的了解,他不是那种浑不吝的男人,他现在这样,就是因为压力太大,特别是这起车祸造成的后果可能比想象的要严重。另外他刚辞职,新工作还没落实,更没心思谈婚论嫁了。相信他只是一时焦虑情绪作怪,等阶段性的情绪发泄之后,慢慢就会缓和。
杨曼一听还有希望,急切地表示要等他,不论什么原因都会一直等他。董芳觉得应该把问题最坏的一面都摆在杨曼面前,这样才能让杨曼清醒地做出选择。
董芳沉吟了一下说,如果你还想跟他继续下去,你就得做好接受一切挑战的思想准备,乔乐生这回很可能倾家荡产,这些你都能接受得了么?
杨曼愣住了,她还真没来得及认真想过,如果乔乐生一穷二白了,两人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董芳看出杨曼内心纠结,劝她再好好想想,不要冲动,然后告别离开。
杨曼愣着不动,一边回味着董芳的话,一边下意识地大口吞着冰淇淋。
本市著名律师乔乐生当庭被质疑为“马路杀手”的新闻上了报纸头版,董芳和杨曼这才知道乔乐生这一时期都经历了些什么。
杨曼终于理解了乔乐生,冲动地抓着报纸跑去找乔乐生,表示自己什么都知道了,要跟他一起承担后果。乔乐生依然摇头拒绝,自己现在连工作都没了,自己的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根本没有条件结婚。
杨曼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认为律师就算破产也不至于没饭吃,再说自己也有工作,也可以养家糊口。乔乐生摇头,他了解自己也了解杨曼,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厚着脸皮再跟杨曼谈婚论嫁;而杨曼虽然是个好女孩,但她只能跟自己同甘,却不适合共苦。
杨曼不论怎么表白也无法让乔乐生回心转意,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场车祸就能断送了两人的关系,难道美好的爱情就这么不堪一击吗?她不相信乔乐生会为一场车祸就把两人曾经的感情一笔勾消,不由怀疑他不爱自己,才以此为借口分手。
乔乐生不知该怎样解释,为了尽快达到分手的目的,只好故意激怒杨曼:“我对你确实是没有新鲜感了,大家各走各路吧!”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痛了杨曼的心,杨曼忍不住泪花四溅,伸手指着乔乐生的鼻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哭着转身跑掉了。
董芳的生活也被这场变故打乱了阵脚。乔乐生遭遇重创,又要跟杨曼分手,董芳的心情十分复杂,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希望他们能够幸福,内心深处却似乎又在期待着这样的结局。董芳不敢面对真实的内心,只好用工作来分散注意力。
宇翔房地产的李总来董芳工作室恰谈业务,董芳抛开干扰努力集中精神讲解设计方案,杨曼的电话却一个个打进来催促董芳见面。董芳被催得顶不住了,只好把工作交给甜甜,匆忙赶去杨曼住处。
杨曼蓬头垢面躺在床上以被蒙头不肯起来,说自己心疼。董芳上前揭开被子,拉她起来,苦口婆心地劝:“爱情不是永远的,痛苦也不是永远的,感情要聚要散有时候根本不需要理由,想以爱情的名义捆住男人,就是悲剧的根源。”
杨曼被董芳说中了痛处,不由得痛哭起来。她说自己离开乔乐生真的活不下去。但他说对她没有新鲜感了,不爱她了,她又能怎么办呢?
董芳心里清楚所谓不爱了只是乔乐生的计谋,他不过是在用这个办法赶杨曼走而已。如果杨曼继续坚持,他最终就会妥协。董芳犹豫了,一个光明的自己想告诉杨曼事实,另一个阴暗的自己却说不如将错就错。但杨曼的痛苦打动了董芳,心一软,光明的自己占了上风。
董芳严肃地问:“报纸你都看了,乔乐生的情况你也都知道了,他现在等于被打回了原点,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你真的认定即使受苦受难也对他不离不弃吗?”
杨曼肯定地点头。
董芳叹了口气起身:“那好,我现在就去找他,你等我消息吧。”
董芳直奔乔乐生的新房。乔乐生刚跟小毕谈完卖房合同条款,送她出门,董芳从电梯出来,一眼看到年轻漂亮的小毕,不由疑窦丛生,躲在一边等小毕进了电梯,出来用力砸门。
乔乐生开了门,董芳二话不说长驱直入,表示自己是来为杨曼替天行道的。
还没等董芳开口,乔乐生反倒让董芳帮忙劝杨曼放手:“女孩子喜欢感情用事,其实杨曼并不知道自己真正要面对的是什么,我正在筹措车祸赔偿款,工作也没了,未来怎么样自己都不清楚,怎么还能拖着杨曼跟我一起受苦?”
董芳认为乔乐生这种所谓无私和理性是对爱情的亵渎,连珠炮般质问他:“你懂女人么?杨曼爱你,她希望在你最困难的时候跟你一起承担,为什么要用分手这么残忍的方式伤害她?在感情面前,你那面子就那么值钱?你以为你这么做就是强者啦?我劝你趁早跟杨曼道歉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乔乐生无奈,真诚地向董芳道谢并道歉,他知道自己这种做法伤害了杨曼也伤害了董芳,但自己不得不这样做。
董芳不明白乔乐生的“不得不”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为什么竟然连工作都放弃了。乔乐生不愿意把法庭上那屈辱的一幕告诉董芳,只掏心掏肺说出了心里话。
父亲因为车祸导致下肢瘫痪,可能下半辈子都得在轮椅上度过,自己不但要照顾他,还要把全部身家用来赔偿受害人,已经根本无暇顾及杨曼。长痛不如短痛,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过一阵子,杨曼自然就会走出这段感情,开始新的生活。
董芳听乔乐生这样说,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心疼地责备他不该一个人扛起这么沉重的负担,这样做虽然满足了自己的自尊心,但也得站在杨曼的角度上想想她的感受。这种毫无征兆的分手放谁身上都无法接受,就是要分,也得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想通了慢慢退出。
乔乐生不同意董芳的想法,认为那样做只能害了杨曼。杨曼和董芳不一样,她是一个追求实际的女人,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优越的条件、无忧无虑的生活,而现在这一切自己都不能给她了。董芳认为杨曼是成年人,是否分手应该让她自己做出选择,而不是由别人强加给她。
乔乐生觉得杨曼现在不理智,太冲动,这样下去只能害了她,董芳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帮他说服杨曼趁早放弃,而不是跑来帮她谴责他。
董芳十分纠结,一个同学,一个发小,到底应该帮谁?乔乐生劝董芳,如果不肯帮他,就别再跟着掺和,让他们自己解决问题。
董芳好心没好报,不由得委屈、冒火,警告乔乐生好自为之,不要只顾自己而把别人的幸福踩在脚底下。
董芳从乔乐生处出来,赌气打电话告诉杨曼,说自己的媒婆义务已经尽到,提醒杨曼做好思想准备,如果能接受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果,就跟乔乐生死磕,如果没准备好,就再想想。
杨曼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不过就一场车祸,赔点钱,钱没了可以再赚。董芳却不这么乐观,既然乔乐生觉得很严重,一定有他的道理。
董芳一肚子郁闷回到家,本想洗个澡好好梳理一下思绪,可刚进门,芳妈就端着一碗滋补汤迎上来,非逼她喝下去,说是专门针对年轻女性的感情饥渴症和职场焦虑症熬制的,可以缓解压力,调理内分泌。
董芳不领情,请母亲别把她当垃圾箱,什么都往人家肚子里塞。芳妈一片苦心却换来这么一个罪名,不由伤心,把死去的老伴都抬了出来,说你这是想气死我,让我好早点去见你爸。
董芳实在受不了芳妈更年期女人那密集的絮叨,心情烦躁地顶嘴,三言两语就把芳妈这颗定时炸弹点着了,举着勺子追打女儿让她滚蛋。董芳见事不妙,慌忙夹起包包逃出家门,跑回公司一边吃保健品一边派甜甜去收拾残局,上门给姨妈灭火。
甜甜领命而去,临走丢下一句话:“你还当老板呢,连老妈都哄不好,难怪你哄不住男人!”
孩子抚养权争夺战以于连海的败诉而告终,王梅玲终于报了一箭之仇,得意洋洋。于连海气急败坏打电话找乔乐生,责备他给介绍的曹律师太无能,甚至怀疑他是故意输给王梅玲的。
乔乐生正在医院为父亲洗脸,他在电话里劝于连海冷静点儿,于连海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解释,说了一堆难听话,悔不该当初听了乔乐生的话相信了那个姓曹的,还警告乔乐生“后会有期”,然后狠狠摔掉了电话。
老乔觉得儿子有心事,打听杨曼的情况。乔乐生对自己和杨曼的关系有着清醒的认识,他告诉父亲,自己不想连累杨曼,散是早晚的事,要是把她也拉下水,就太不像男人了。“就算杨曼愿意,我不能给人好日子过,将来有一天她也会有怨气,与其到时两败俱伤,不如现在分手更好。”
老乔舍不得杨曼,觉得她不会说走就走,对儿子和杨曼的关系还抱有一丝希望:“是去是留还得杨曼自己说了算。”
老乔惋惜儿子就这么毁掉了自己的大好前途,事业、婚姻全都打了水漂。乔乐生愧疚地自责,怪自己辜负了父亲的培养,连连向父亲道歉。老乔只能叹息一声。
这天晚上,杨曼独自跑到酒吧借酒浇愁,碰上同样来买醉的于连海。一个号称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女人,一个附和说自己是全世界最不如意的男人,两人同病相怜,一见如故。于连海说起自己失败的婚姻,输掉的抚养权官司,觉得自己太不争气,对不起父亲。杨曼谈起自己失败的感情,说自己伤透了心,一辈子都不想结婚了。两人畅所欲言,醉意渐浓,一直喝到酒吧打烊,顾客走光。
乔乐生和买主签定了买卖合同,三天内就要腾房,于是打电话给杨曼,约她见面,让她把房子里自己想要的东西拿走。
杨曼宿醉未醒,正躺在床上头痛欲裂,没把乔乐生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赌气恨恨地说:“我不想见到你!”
乔乐生将新房出售,又把为结婚购置的家具退回刘朝伟的家具店。董芳得知消息,吃了一惊,她想不到乔乐生真把房子给卖了,急忙打电话告诉杨曼。杨曼心灰意冷,漠不关心地说:“由他去吧。”
董芳挂断电话,赶去家具店一探究竟。家具店老板刘朝伟是个离异黄金王老五,看到董芳,殷勤相迎,嘘寒问暖,董芳顾不上理会,直冲到乔乐生面前质问他为什么突然要退家具,卖房子有没有跟杨曼商量。乔乐生被董芳的态度激怒,两人针尖对麦芒,不依不饶地掐了起来。
董芳公事公办,国有国法店有店规,家具已经超过退货期限,恕不受理。
乔乐生立刻拿出职业习惯,把购货合同拍在董芳和刘朝伟面前,一条一条,逐字逐句分析解读,慷慨陈词进行维权。董芳见乔乐生跟自己来真格的,也不甘示弱,围着家具仔仔细细转了三圈,终于找出一处微小破损,指给乔乐生看,得意地教训说:“按照合同规定,商品无任何损坏、不影响二次销售的情况下才能要求退货。实在要退也不是不可以,你态度好一点儿,别跑这儿来装大尾巴狼,我们也做点儿让步,只扣除你百分之十的折旧费!”
乔乐生一听,不动声色地拿起合同书掉头就去了值班经理办公室去讨公道。
刘朝伟被董芳处理问题的强势态度折服了,啧啧称赞。董芳正暗暗运气,懒得理他。刘朝伟不知道董芳的心理,劝董芳不必那么认真,给退了就完了。董芳说你不明白情况,要是别人我也不跟他扯这闲篇儿,可乔乐生把家具退了,就是彻底不想跟杨曼过,他是想把浑蛋进行到底,我从此也没这个朋友!
乔乐生给商场经理施压,经理出面迫使刘朝伟破例把家具退掉,还教训了刘朝伟一顿,认为他办事不利,还捎带着把董芳也给批评了。董芳气得咬牙切齿,想不到乔乐生做事情这样不留余地,把自己的信誉当泡儿踩,看来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自己可如何跟杨曼和她家人交待?
刘朝伟体贴地劝董芳息怒,董芳找到了突破口,迁怒刘朝伟:“你知道什么呀?你们男人都一个德性!”
杨曼无心工作,业绩滑坡。经理提醒她要注意调整情绪,感情可以重新来过,事业出了问题,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翻身。杨曼失神地走在街上,身不由己地往新房的方向而去。她拿出钥匙开门,试了半天才发现房门已经换锁。按响门铃,房门打开,一个年轻女人出现在门口。
杨曼不由吃惊地愣住:“你是乔乐生的什么人,为什么在他的房子里?”
女人笑了:“乔乐生把房子卖给我了,现在我是这房子的主人。”
杨曼绝望地连退几步,转身哭着跑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