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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时间:2013-01-21 15:02   来源:中国台湾网

  09

  人心叵测。于连海为了让乔乐生品尝痛苦的滋味而处心积虑,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杨曼却还在煎熬中苦盼相聚的日子。董芳为了照顾乔乐生的自尊心,煞费苦心,乔乐生却拒绝帮助,不惜变卖结婚戒指度日。

  福利院的一场偶遇让乔乐生寝食难安,当孤儿的的身世之谜被揭开,乔乐生才知道这就是所谓躲不过去的缘。乔乐生的惊人举动,是在行善积德,还是自我救赎?

  乔乐生的工作从生疏渐渐驾轻就熟,众人都不得不佩服他的适应能力。小六子夸乔大律师活儿干得有模有样儿,假小子深表赞同,觉得知识分子就是干什么像什么,但同时又为乔乐生惋惜。乔乐生觉得干什么不重要,关键要有兴趣,自己刚找到点感觉,提醒大家不要打击他的积极性。

  小六子发自内心地认为乔乐生照这个干法,早晚能当上物流的老总,乔乐生无奈地苦笑了,自嘲说那我可得借你吉言好好拼一下。

  大家正聊得火热,熊经理进门吩咐乔乐生代表仓储中心去探望住院的张总。

  乔乐生有些意外,大家看到乔乐生这么被信任,羡慕地判断他要时来运转了。

  于连海想趁探病的机会带上杨曼,制造一场跟乔乐生的“巧遇”。虽然被杨曼拒绝,但于连海并不气馁,胸有成竹地决定搬出豆豆来吸引杨曼,早上接了豆豆直接来到医药公司。

  同事小姜神秘地进去通报,告诉杨曼外面于大老板找。杨曼迟疑半晌,被小姜神秘地笑着推出门去。

  杨曼出门看到于连海站在马路对面的车旁,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穿过马路走到跟前。豆豆从车窗探头出来大叫“阿姨好”,杨曼一看豆豆,顿时心情大好笑开了花。

  于连海说要带豆豆逛街,邀请杨曼一起去。杨曼为难地说还有工作没处理完,于连海打着豆豆的旗号,说孩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特别想跟杨曼阿姨一起玩儿。

  杨曼看看豆豆,豆豆笑着点头,杨曼不忍心再拒绝。

  三人上了路,于连海一边从后视镜里观察杨曼,一边轻描淡写说自己下属公司的老总动了手术,要先顺路到医院探望一下。

  于连海把车停在医院门口,邀杨曼一起进去,杨曼觉得自己不认识对方,不如就带着豆豆在车上等,于连海犹豫了一下,痛快地答应了。

  于连海下车进了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迎面遇上乔乐生从病房内出来。

  两人打了个招呼,于连海让乔乐生再陪自己呆一会儿,一会儿一起走,乔乐生却说自己刚接了公司一个紧急电话,得马上回去。于连海又让乔乐生搭自己车走,故意说车上有个老朋友,让他先上车去等一会儿,陪那个朋友聊聊天儿。

  乔乐生赶路心急,不置可否,匆匆离去。于连海急忙悄悄跟在他身后出门探看,只见乔乐生出门,看了一眼于连海的车,面无表情骑车离去。

  于连海纳闷地朝汽车看看,里面没人,再往远处一看,杨曼正带着豆豆在花坛边看花。他顿时泄气。

  当晚,杨曼心情复杂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由冲动地起身给乔乐生发短信,求他快点回到自己身边。

  乔乐生回信说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会吓杨曼一跳的。杨曼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接受,乔乐生劝杨曼不要任性,让自己能够放心地在外面打拼。杨曼又回短信,说她每天晚上都数着日子才能睡着,距离两人的约定还有三百三十五天。

  乔乐生被杨曼的真情打动,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果断地关掉手机。那边杨曼还在不懈地发短信,却再也没得到对方的回复。

  老乔在家里努力做康复练习,想尽快恢复身体好帮儿子一把。因为心情急切,用力过猛,连人带轮椅摔倒在地,胳膊肘都擦破了皮。

  乔乐生下班进门,看到父亲倒在地上,连忙上前搀扶,老乔放下衣袖挡住伤口,不让儿子搀扶,坚持要自己爬起来,乔乐生不听,抱起父亲放回轮椅,老乔被碰疼了,咬住牙没吭声。

  吃晚饭时,老乔疼得握不住筷子,掉了好几次。乔乐生觉得不对,急忙上前查看父亲的胳膊,老乔疼得直裂嘴,推开他不让碰,说就是点皮外伤。

  乔乐生心疼地抱怨父亲锻练也不能操之过急,老乔犹豫半晌,小心地商量说自己想回老家,当初留下来本想陪儿子过了这一关,没曾想反倒成了他的累赘,上班惦记,下班还得侍候。

  乔乐生一听这话,生气地放下筷子,怪父亲不是让自己省心而是窝心。老乔劝儿子面对现实,他不想让儿子工作这么辛苦,还得照顾一个残疾人,日子过得没质量。如果不让他走,就去福利院,好歹那边有人照顾。乔乐生不由分说打断父亲:“不许再胡思乱想,以后也不许再提这个茬儿!”

  老乔犯了倔劲儿,威胁说你要是不送,我就自己去!乔乐生见来硬的不行,试着哄父亲,说这个话题咱以后再讨论。

  乔乐生心里知道父亲着急恢复,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病历去找一位著名的中医。老中医看完病历,建议用针炙来改善肌体大环境,为将来做关节移值手术打好基础。

  乔乐生兴冲冲回家通知父亲明天就去扎针,老乔怕花钱,坚持自己在家锻炼。乔乐生怎么哄也不行,恐吓说您要不去我就花更多的钱把医生请到家里,老乔无奈答应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理疗,老乔的身体和心理都有了明显的改善,医生说,只要换个人工关节,就可能重新站起来,可是小十万的手术费又成了摆在乔乐生面前的难题。

  为了让父亲站起来,乔乐生准备卖掉当初跟杨曼计划结婚时买下的一对钻戒,他回家偷偷拿出钻戒,不舍地看了又看。老乔发现儿子打结婚戒指的主意,趁其不备果断地抢过去,说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我替你保管,然后打发他出去买菜,把钻戒仔细地藏了起来。

  乔乐生买好酒菜回来,父子二人对坐举杯。乔乐生试探说要把自己灌醉,好让父亲放心藏东西,乔父得意地冷笑说早已经藏好了。乔乐生环视四周:

  “这个家就巴掌大块地方,您还能藏哪儿啊?”

  老乔下意识地偷偷瞄了一眼床上的枕头,乔乐生看在眼里,假装不知,吓唬说别让贼偷了,老乔不为所动,说自己天天在家,贼不敢来。

  乔乐生哄父亲说,还是放到银行保管箱里保险,老乔不上当,说还是自己看着更放心。乔乐生劝父亲看开点:“戒指不过是个死东西,放着毫无价值,可要是把它变成您的两条腿,您就能走能撂,生活自理,就能帮我把这个家过得热热闹闹的!”

  老乔还是不同意:“那是你的结婚戒指,我不能让你把终身大事给耽误了。有个戒指在,我还有个盼头,真连这个都没了,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家徒四壁的男人呢?”

  乔乐生觉得父亲太悲观了,自己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到时候不怕买不起钻戒。老乔觉得儿子盲目乐观,气得拍了桌子:“你说的容易!要是一时半会儿不能东山再起,乔家的香火都叫你给断了!”

  父亲动了肝火,乔乐生只好偃旗息鼓,表示休战,让父亲把心放在肚子里,接着喝酒。老乔瞪着儿子不动,乔乐生无奈地端起杯跟他的杯碰了一下,自己干了,嘴里嘟囔说:“反正您这腿肯定得治,手术费我另想辙去!”

  董芳这边开始筹备自己的个人艺术作品展览,命甜甜帮着找几个有经验的人来布置展厅,还得帮着给艺术展取个好名字。甜甜推荐乔乐生,董芳让甜甜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甜甜坏笑,看来乔乐生伤得你不轻,提都不让提了。

  董芳虽然嘴硬,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等甜甜一走,立刻打给乔乐生让他来帮忙,为了照顾他的面子,还告诉他不必领自己的情,因为这笔钱别人挣也是挣,你组织人来干就归你了。

  乔乐生一听有钱拿,父亲的腿就有希望了,痛快地答应,马上去广告公司找汪峻峰来组织人手。汪峻峰一听不由兴奋,一语道破天机:“这董芳对你可真是太好了,为了帮你,她可真没少动脑筋!”

  乔乐生不以为然,说这回是我帮她。汪峻峰摇头,你可太实在了,董芳完全可以雇一家大广告公司来布展,如果不是为了帮你,她何苦用你这个门外汉?

  乔乐生的自尊心受打击了,立刻打电话回绝董芳。董芳气得破口大骂他“假清高”,“又臭又硬”,然后狠狠摔了手机。她真闹不明白,这乔乐生现在又穷又酸的究竟在玩什么酷?董芳心里发狠:我要是再帮你就把董字倒着写!

  董芳越想越气,把乔乐生从追杨曼开始以来的桩桩件件都想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乔乐生没积德,他活该倒霉,根本用不着替他操这份心!他不是有个一年的约定么?他不是有杨曼么?叫他折腾去吧!大不了还有杨曼帮他,我这是何苦?

  杨曼这会儿倒是挺潇洒,张张罗罗地组织了一个为南方旱灾募捐的赈灾义演活动,忙得还挺乐呵。于连海得知后立即让物流那边安排人给赈灾活动送去二十吨有机大豆,打电话让杨曼查收。杨曼又被于连海感动了一次,连连道谢,于连海大方地让杨曼不用客气。

  黄总觉得送有机粮食成本太高,还不如直接捐款,于连海狡猾地说,不懂我的意思了吧?送点儿东西,又实用又有规模,又有名又有利,这种活动,报纸电视台记者肯定都在场,广告费都省了。

  赈灾义演活动在城市广场进行,两辆印有“连海物流”的大货车刚浩浩荡荡开进会场,媒体记者便纷纷围了上去,采访的采访,拍照的拍照。连海集团代表又上台发表了讲话,镜头和闪光灯一起将他包围,场面十分火爆,一切都按于连海的预期在进行。

  跟于连海混江湖的游刃有余比起来,汪峻峰就显得太嫩,房子的租期已经到了,这边还没租到理想的房子,只好请房东宽限两天。房东讽刺汪峻峰只配当蚁族,汪峻峰劝房东嘴别太损,最好给自己留条后路,人生谁没有个三起三落。房东见汪峻峰这时候了还嘴硬,气得当场将他扫地出门。

  汪峻峰无奈拎着行李回到办公室,帅子出主意让他暂住女朋友家,汪峻峰不敢把这件事告诉露露,显得自己太失败,决定还是上网寻求帮助,觉得眼下网络比人间更有人情味儿。

  乔乐生也正在绞尽脑汁为父亲筹集手术费用,决定再去社区服务站找份兼职,劝说服务站主任设立一个法律方面的服务项目,可以帮助有需要的居民们分析案情、写诉状,还可以帮忙请律师,根据情况适当收费。服务站主任对这个项目没兴趣,说眼下有比这个更急的,建议乔乐生兼职陪空巢老人聊天解闷,每周三次,按小时收费,乔乐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乔乐生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去陪伴空巢老人袁奶奶。第一次上门,袁奶奶絮絮叨叨地诉说自己的儿女都忙得顾不上回来看她,自己成天见不着个人影儿,只能对着墙壁说话。

  乔乐生听得心酸,不由得想起独自在家的父亲,说他也是成天一个人在家,也是腿不好,出不了门儿,自己也是在外头工作顾不上他。袁奶奶劝乔乐生要在老人还活着的时候多陪陪他们,现在不陪,等哪天你想陪的时候就陪不成了。

  乔乐生被袁奶奶的话震动,收了工就急忙往家奔,进院却看到房门上了锁。他想起父亲闹着要回老家、要去福利院的情形,顿时有些慌乱,急忙掉头去找父亲。

  乔乐生骑车找遍附近的街道,不见父亲的影子,急忙打电话给老家的表哥,得知父亲没有回去,就直奔福利院。

  乔乐生失望地走出福利院的办公室,两个保育员正带着一群孩子在院内做游戏,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在摆弄乔乐生的自行车,看到有人来,抬头盯着他,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乔乐生跟男孩四目相对,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二人直直对视了好一会儿,乔乐生才回过神来,见男孩拖着两条清鼻涕,掏出纸巾递给他示意他擦擦。

  男孩不接,掉头跑开了。乔乐生上了车准备离开,男孩却又跟在自行车后面跑。乔乐生刹车,男孩就戒备地站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乔乐生看出孩子渴望坐自行车,他犹豫一下,迅速掉转车头,抱起男孩放在车梁上,骑着车原地转了一圈儿。所有孩子都羡慕地看着他们,男孩高兴得咧嘴笑了起来。

  乔乐生停车,把男孩放下,匆匆骑车离去,却感觉到男孩如炬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自己的脊背。他忍不住刹车,回头再看,男孩却已不见了踪影。

  老乔正在外面晒太阳,听老人闲聊看孩子嬉戏,不知道儿子找自己都快找疯了,看到乔乐生气急败坏地朝自己跑过来的时候,诧异地问他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早。

  乔乐生不由气恼:“不放心呗,您也不想想,我回家,您不在,我多担心啊?”

  老乔哪知道儿子的心情,说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见乔乐生脸色不好,改口说,下次再出来就留个纸条儿。乔乐生不由分说,推起轮椅就走。老乔说还想再多呆一会儿,乔乐生负气地放下轮椅,头也不回地先走了。

  老乔见儿子真生了气,只好随后跟上。乔乐生在前头走了一会儿,心情平静下来,向父亲解释说,不是生他的气,是恨自己没出息,拖累父亲跟自己一起受罪。老乔急忙抢着说,还是怪当爹的,儿子争强好胜、自以为是的秉性就是随了根儿,说一不二、一条道跑到黑、撞了南墙不回头的臭脾气也是自己的遗传。

  两人各自反省检讨一番,乔乐生总结说:“还是怪我这当儿子的不争气!”

  老乔说:“我有时候说话做事也不靠谱儿。”

  “我浑蛋!”

  “我是浑蛋他爹!”

  乔乐生突然停下车,从背后抱住了父亲,声音颤抖地制止父亲不要再说了。

  当晚,乔乐生在梦里看到了死去的孕妇,她手里牵着白天在福利院见到的那个小男孩,一步一步走过来把男孩交给乔乐生,然后转身消失在一片白雾中。

  乔乐生惊醒过来,坐在床上怔怔出神,仔细回忆着梦中的情节,耳边回响起死者丈夫说过的话:“她在老家还有老人,还有孩子,你把他们的活路都给断了……”

  乔乐生觉得这个男孩是上天派来提醒他的,让他别忘了自己身上负有的某些责任。第二天他安顿好了父亲,匆匆赶往郊区,寻访孕妇前夫的家乡。他找到一座破败的老房子,却发现大门挂着锁,锁上落满灰尘。村里人说孩子的奶奶已经去世,孩子被送进了城里的福利院。

  乔乐生返回城里又一次去了福利院,当院长拿出档案放在他面前时,他顿时呆住了,照片上那个叫亮亮的男孩,长着一双深不见底的大眼睛,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躯体,一直看到他的心灵最深处。

  乔乐生激动地一把抓住院长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收养这个孩子!”

  乔乐生在早餐桌上鼓足勇气跟父亲开口,说出了自己想领养一个孤儿的打算。

  老乔吓一跳,眼下家里这么个情况,哪有条件收养孩子?乔乐生对父亲详细讲了自己在福利院见到亮亮的经过,觉得特别有缘,怎么都忘不掉这孩子。

  老乔认为儿子疯了,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一塌糊涂,还想收养孩子,“你能给孩子提供什么样的生活条件?难道你就不怕连累了杨曼,更连累了人家的孩子?”

  乔乐生不同意父亲的看法,杨曼要的是生活舒适的幸福婚姻,我没法儿给她;可孩子要的仅仅是一个家,一个有亲人陪伴、有长辈关怀的安定的童年。

  老乔却比儿子考虑得更多,将来儿子结了婚还生不生自己的孩子?以后要是看上了哪个姑娘,人家能愿意嫁给你当后妈么?

  不论父亲怎么反对,怎样苦口婆心地劝说,乔乐生却完全听不进去,只是冲动地要先把孩子领回家,“眼下生活是有点儿困难,但比起那些没了父母的孩子,这算什么?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

  老乔苦劝不成,威胁说自己要回老家去,乔乐生不接话茬儿,起身出了门。

  老乔气愤地摔了筷子,大声长叹:“唉!我怎么养了这么个一根筋的儿子!”

  黄总向于连海报告好消息,不出于连海的所料,收上来的白酒价格涨了百分之四十,已经有人出价了。于连海听了却高兴不起来,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就是不知道下一分钟会有什么坏消息,人活着真累。黄总见他心情郁闷,赚钱都不能给他带来快感,提议陪他喝两杯。于连海依然提不起兴致,说自己要回家去看看老爷子。

  于连海回到家的时候,于校长正孤独地坐在椅子上摆弄翡翠烟嘴儿出神。于连海进来放下东西,看了父亲一眼,一接触到父亲严厉的目光,立刻心虚地转过头去。

  话说不上两句,父亲就开始追问儿媳和孙女为什么没回来,于连海不能每次都编造同样的理由,只好说跟王梅玲闹了点儿别扭,吵了一架。于校长说,我不能光听一面之词,要判断是非,还得跟王梅玲通个电话,听听儿媳妇怎么说。

  于连海顿时紧张,虚张声势地劝父亲别耍小孩子脾气,“王梅玲成天忙工作都忙不过来,还得抽空哄您老人家?再说她那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脾气呀?您别招惹她成么?”

  于校长见儿子反应强烈,反倒更加怀疑:“就说要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你紧张什么?该不是有什么猫腻吧?”

  于连海被父亲步步紧逼,恨不能遁地而逃,只好打马虎眼表示自己不跟老人家一般见识,下午还有个会,得赶紧回去,说完不给父亲反应时间,转身出了门。

  于连海仓皇回到公司,秘书小姚纳闷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于连海抱怨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跟老爷子就是坐不到一块儿,几句话就崩。这么多年了,还是一见他就想赶紧逃走拉倒。

  小姚见他烦恼,提议不如每周由公司派人过去看望老人,陪他聊天解闷儿,“顺带手也把公司的发展情况、您的工作、生活都向他介绍介绍——当然是有保留的。”

  于连海摆手否决,他知道父亲以他儿子是个商人为耻,就别再招他了。自己也觉得对不住老人,但没办法,本来以为距离产生美,可这么多年来,老爷子对自己的态度就是一成不变。

  小姚也为难了,再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于连海想了想,叫她把市面上最流行的老年人消费品都采购一份,精神上不能满足他,只能在物质上尽量弥补,又叫他吩咐财会从自己账上给老爷子划一笔钱,“就说是我给他老人家的零用钱,让他自己随便买点儿需要的东西。”

  小姚领命出门操办,很快便带着几个员工把采购来的物品送给于连海过目。有最新高科技ipad,可以上网、听音乐、看视频,还可以欣赏照片、图片,下象棋、玩游戏,有各种保健品和滋补品,有专为老年人设计的健身器材,还有各种玩具。

  于连海看得眼花缭乱,让小姚赶紧派人给送过去,这些东西够哄老爷子乐几天的了。小姚一抬下巴,几个人忙着装箱、打包,把东西搬出门去。

  人走光了,于连海拿出手机拨电话,听到通了,连忙换上一脸笑容,告诉父亲公司有人去给送东西。于连海话还没说完,于校长就在那边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这儿不是你们公司的仓库,别老往这儿送东西!”

  于连海脸上的笑容不由僵硬了,定了定神,温和地让父亲有什么需要就说,自己现在没本事让老爷子高兴,也只能花点钱尽尽孝了。

  于校长表示疑惑:“你最近有点儿反常啊,多少日子都不见人影儿,怎么突然没完没了地来骚扰我了?”

  于连海心虚,顾左右而言他。于校长听儿子说了半天,没说到点子上,无奈地叹道:“我说于大老板,你到现在都闹不明白什么是你老爸想要的幸福?”

  于连海被问愣了,脑筋急转弯,说自己当然明白,“可我现在是官身不由己,想多陪陪您也没那么多功夫不是么?”

  于校长又是一声响亮的长叹,电话挂断了。于连海的心一哆嗦,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明白,父亲没有更多的要求,就是想见见媳妇和孙女,就是想一家人团团圆圆地亲热一会儿,可他现在实在没法满足父亲。

  乔乐生知道父亲一时无法接受自己收养孩子的想法,只能慢慢打动他。于是想出一个主意,跑去福利院拍了很多亮亮的照片,放大了贴在墙上,想让父亲先看着照片来培养对孩子的感情。老乔看着儿子忙碌,只是叹气。乔乐生告诉父亲孩子名叫亮亮,那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实在名符其实,而且那样子,还真跟自己有几分神似,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老乔看着照片上的亮亮,不发表意见。乔乐生又说:“这回您有伴儿了,没人说话的时候就跟他聊聊天解解闷儿!”

  老乔依然不吭声。乔乐生观察着父亲的表情,试探说:“您要是亲眼见了那孩子,肯定喜欢!”老乔还是不吐口。乔乐生实在沉不住气了,只好告诉父亲,亮亮就是自杀孕妇留下的孩子,奶奶去世了,他被送进了福利院。

  老乔被儿子的话震惊,愣了半晌。乔乐生趁机跟父亲商量收养的事,老乔却不动声色地说福利院还不错,干脆我也搬那儿去,正好可以替你照顾这个叫亮亮的孩子,你就能安心工作了。乔乐生见父亲软硬不吃,决定先把这件事情放一放,先推父亲出去散步,不等乔父反应,推上轮椅就走。

  乔乐生带父亲出门有目的。

  小区的儿童乐园有很多老人带着自己的孙子、孙女玩耍,乔乐生把父亲的轮椅推到他们中间,自己借口买水就躲到一边去了。

  老乔左等右等不见儿子回来,注意力就渐渐被一个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吸引了,羡慕地跟一边的老人搭话,探讨养孩子的经验,又把孩子抱起来逗弄着。

  这一幕被躲在树后的乔乐生尽收眼底,不由得暗暗偷笑。见火候差不多了,乔乐生从树后闪出,推着父亲回家,边走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刚才抱着人家的孩子,找没找到点含饴弄孙的感觉?”

  老乔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把戏!兔子一抬尾巴我就知道它要拉什么屎!”

  乔乐生听父亲这话是有戏了,试探着问:“那我明天就把亮亮接回来?”

  老乔故意不直接回答:“你就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要接也得准备准备呀!”

  乔乐生心里一下就亮了,推起轮椅快步往家走:“咱们现在就准备!”

  这一天,乔乐生早早赶到福利院,办完所有手续,带着亮亮上了返家的汽车。

  老乔早已做好迎接亮亮的准备,小床上堆满了玩具,守在门口等候。乔乐生带着亮亮进门,给他介绍了老乔,让他叫爷爷,亮亮不叫,只是不时偷眼去看小床上的玩具。乔乐生无奈,老乔摆手让儿子别逼他,还是个孩子,熟了就好了。

  老乔让亮亮玩玩具,自己到厨房准备晚饭。晚饭摆上了桌,亮亮还是一句话没有。老乔给亮亮夹了一只鸡腿,亮亮闷头吃,谁都不理。乔乐生教育亮亮说,别人为你做事的时候,要说“谢谢”,亮亮没听见一样,只顾埋头狼吞虎咽。

  老乔看孩子似乎饿坏了,心疼地把菜推到他面前,亮亮吃完了自己的鸡腿,又去盯爷爷碗里的,老乔把鸡腿夹给他,亮亮还是不吭声,接过去就啃。

  乔乐生发愁:“这孩子不叫爷爷,也不叫爸爸,这还真是没大没小了。”

  老乔采取迂回战术:“不叫爸爸也行,那就先叫叔叔吧。以后跟他叫叔叔,我这爷爷你叫不叫的,我也没意见,只要你自个儿高兴,行不?”

  亮亮突然开了口:“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乔乐生和老乔一下子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人世间的恩恩怨怨太复杂,他得一点点慢慢地体会,再一点点慢慢地认识。

  对于汪峻峰来说,人间冷暖虽然变幻无常,但寻找一点亮色也不算太难。汪峻峰在网上挂了一堆求助的帖子寻找住处,一个姓齐的大姐表示愿意收留他,因为自己家里两只大狗养在郊区没人照料,所以大家各取所需,你免费住房,代价是帮忙照顾狗。

  要饭吃不能嫌馊,汪峻峰一口答应下来,拎着行李一路按图索骥找到了城乡结合部的一座叫四号院的老小区。刚进小院,两只样子凶猛的大狗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冲他狂吠不止。随着狗叫,齐大姐迎了出来,热情地跟汪峻峰打招呼。

  汪峻峰连连感谢大姐这么热心肠帮助自己。齐大姐抱歉地表示让汪峻峰受委屈了,汪峻峰急忙表示不委屈,自己喜欢狗,为了配合自己的“喜欢”,他伸手表示要跟狗认识一下,不想两大家伙一齐冲他大叫,吓得汪峻峰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齐大姐连忙拉汪峻峰起来,要帮他收拾安顿。汪峻峰惊魂未定地拍着裤子上的土,心说这人要落魄了,连狗都冲你呲牙。

  露露去出租屋找汪峻峰,不想却扑了个空,打电话来质问汪峻峰为什么搬家了却不通知自己一声。汪峻峰连哄带劝,又是道歉又是赔罪,解释事情来得太突然,房东冷不防就把自己给轰了出来,一时间急着找落脚的地方,所以没顾上通知别人。汪峻峰赌咒发誓,露露就是不相信,一口咬定他肯定有“猫腻”。

  汪峻峰浑身长嘴也说不清,帅子在旁边听着都气不过,上前一把夺过电话,让露露实在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汪峻峰刚夺回手机,露露就把电话挂了。

  汪峻峰去打帅子,帅子委屈,说自己是同情汪峻峰,连一个女朋友都摆不平。汪峻峰长叹一声,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帅子,说人家是“与狼共舞”,自己却是“与狗共眠”,偏偏他从小就怕狗,那狗也是专挑软的欺负,动不动就呲牙,吓得自己不敢靠前,喂狗粮都得拿棍子远远把饭碗捅到狗下巴跟前,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呀!

  帅子想象着汪峻峰的狼狈样,笑得前仰后合,说你不是对做“人下人”有意见么?这回让你尝尝做“狗下人”的滋味儿!

  帅子笑声未落,露露已杀上门来,非要跟汪峻峰去看看他的新住所,汪峻峰怕在露露面前丢面子,不敢提“狗”字,撒谎说跟别人合租,不方便。露露不管,甩手说自己偏要去,到底看看汪峻峰是不是有了“第三者”!

  汪峻峰捶胸顿足、赌咒发誓都没用,被迫把帮人照顾狗以换取住处的的事如实相告。露露奇怪:“你平时不是最怕狗吗?”

  汪峻峰很委屈:“我有什么办法?这不是权宜之计吗?”

  露露虽然很同情汪峻峰,但是对他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却十分不屑,为自己有这样的男朋友觉得丢份儿。她板着小脸表情冷淡地总结道:“你这人啊,办事真是不靠谱儿!”

  这等时刻,汪峻峰打肿脸也得充胖子:“大丈夫能屈能伸,甘为人下人都不算本事,甘为狗下人才是能耐,我这也是一种良好的心态,是积极进取、敢于挑战!”

  露露问汪峻峰现在打算怎么办,汪峻峰迟疑了一下,老话重提,还是想跟露露合租,这样既省钱又能互相照顾,共同取暖。露露听了不置可否,说这事儿我得好好想想。汪峻峰一看有门,让露露先想着,自己先去找合适的房子。

  露露目光迷茫,怪汪峻峰没本事,要是有了钱,也用不着受这委屈。汪峻峰油嘴滑舌安抚她:“别愁,你看我的吧,人生只有走出来的美丽,没有等出来的辉煌!”

  汪峻峰又一次踏上找房的征程,为了省下中介费,自己进小区找房,一次次被保安拦下,轰出大门,有的小区甚至连大门都不许他进。

  幕色降临,汪峻峰整个人已经风尘仆仆,四肢无力,却不知方向在哪儿。但也只是灰心了一小会儿,又很快就哼起欢快的小曲给自己打气儿:我就不信穷小子就没有活路了!

编辑:刘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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