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正宇
许多人挤在邮局内,但没有一个人打算向前。周易又忍不 住偷看时钟。这时一位头戴安全帽的壮硕男子,从大门匆忙来 到柜台前。周易回头时,闪亮的枪管已经顶着他的额头。“安 静,谁都不许动。这是抢劫!全都给我趴在地上。”抢匪大声 吼着,随后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一盏日光灯被射破,碎片立 刻掉落在白色的瓷砖上。所有人都赶紧趴到地板上。
细细的春雨,飘满今日的早晨。雨云消散后,太阳露出滑 嫩的脸蛋。沐浴在午后的光晕,山峦显得生气勃勃。梯田小径 边,成熟的木瓜从树上摔落;田鸡和蟋蟀始终没有停止鸣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壤潮湿的味道。
尖锐的山头拱起了蓝天。苍鹰缓慢地盘旋,在高空尖啸。深灰的乌云浮在远山后的天际。山头下,平原的北方笼罩了大片的阴影。茶叶上的露珠还没消失,无情的浓雾就遮蔽了视线。
翠绿的梯田上,采茶妇头戴斗笠正勤奋地采着茶。坪林山丘可见零稀的房舍坐落在树林间。半山腰的小村落是下山前必 先经过的地方。这里的店家多半贩卖自家耕种的茶叶给假日的 游客;剩余的店面则销售简单的生活用品。另外一个当地人聚 集在此的原因是邮局,仅一层楼高的小邮局。
胸口别着邮局经理的牌子,周易坐在窗口前,臭着脸。盖 了一个早上的章,秤了一个下午的重量,点了整天的钱。最后 一个小时,他努力克制不去看墙上的时钟。对他而,言每天开 始于早上八点,结束于五点。但今天是星期一,这天事情总是 特别多又繁杂,而每个人总爱在今天把事情延后,甚至拖延他 下班的时间。他不懂,汇款和寄送包裹这类的小事为什么不能 提早?他痛恨那些在邮局下班前几分钟才赶来的人。不管是谁 拼命地套交情,苦苦哀求,他都不会心软。五点一到他一定准 时下班。
浓厚的人情味使他恶心,清新的空气使他窒息,亮丽的风 景更让他郁闷。而今天邮局里只剩他,另一个职员偏偏在今天 请了丧假。
“该死的星期一。”周易自言自语地说着。
收下眼前的包裹,他赶紧打发眼前的老太婆。临走前,她还好心递给周易一颗翠绿的番石榴,然后特别叮咛箱子里装的水果是要寄给生病的妹妹。等老太婆走后,周易故意将箱子粗鲁地丢到一旁,还把番 石榴扔进了垃圾桶。
他嘴里嚷着:“该死的星期一。”
这三年来什么也没多想,他只希望能够调派到城市。这样 一来日子会好过一点,也能顺便让聒噪的妻子闭嘴。
从住在这儿开始,他的日子一直不好过。只要一有机会, 妻子就会对他说教,把气还有过错全怪在他头上,就连今早绑 鞋带慢了她也说:“你就是不够圆通,不懂得谄媚、拍马屁。 害得我跟你一起待在这鬼地方。你这直肠子,什么人都要得 罪。现在就连鞋带也跟你唱反调。”
她除了睡觉会安静外,其他时间嘴里吐出的都不是好话。 周易只希望今天回家时,能够享受一点安静。他起身回头整理 了信件后,又忍不住看了时钟——分针才跑了两格。看着日历 上的这一页、这一天,周易满肚子火。他走上前将日历撕下, 揉成球,扔进垃圾桶。
现在,星期一和番石榴一起被困在垃圾桶里。
周易坐回椅子,拿下眼镜,不慌不忙地将镜片擦干净。柜 台前虽然空荡,但邮局内还有不少人。重新戴上眼镜,周易看见阿美和胜佑这对夫妻在填单的桌上争吵,他们的女儿背着书
包静静地等着。对面的提款机前则站了一名鬼祟的男子。体型 矮胖,身上穿的西装干净得发亮,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另外 在面对他的深绿色座位上,头戴斗笠的农夫似乎睡着了。
许多人挤在邮局内,但没有一个人打算向前。周易又忍不 住偷看时钟。这时一位头戴安全帽的壮硕男子,从大门匆忙来 到柜台前。周易回头时,闪亮的枪管已经顶着他的额头。
“安静,谁都不许动。这是抢劫!全都给我趴在地上。” 抢匪大声吼着,随后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一盏日光灯被射 破,碎片立刻掉落在白色的瓷砖上。所有人都赶紧趴到地 板上。
周易看着灯管的碎片叹了口气,他冷冷地说:“该死的星 期一。”
抢匪似乎听见了。他拿着枪生气地指着周易问:“你刚刚 说什么?”
周易没有回答。他起身打开抽屉,将所有的钱整齐地交给 抢匪。抢匪收下钱后,一动也不动。邮局里安静得吓人。周易回到座位上,将手托着下巴,一脸无奈。
“怎么才这些?钱到哪儿去了?”抢匪拿起桌上的钱后, 生气地指着周易问。
周易冷静地回答:“一个小时前被运钞车收走了。” “这里才四万多块!这怎么够!”
虽然看不见抢匪的脸,但可以感觉到他慌张的几乎要 哭了。
“你怎么会想来抢这里?这可是间小邮局。钱最多的 时候,也才不过二十多万的现金。你应该去山脚下的银行 才对。”周易嘲讽地安慰着抢匪,这时趴在地上的某个人说话了。 “你是阿全吗?”
抢匪听见这个名字,反应很大。他回头大吼:“闭嘴!通 通给我闭嘴!我不是阿全。”
胜佑抬头说:“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像住在山头上的 阿全。”
老农夫也跟着搭腔:“你这一说,还真有点像阿全。”
抢匪又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又一盏灯破了。他怒吼着: “我不是阿全!”
周易沉不住气,生气地对着抢匪骂:“拜托你不要再把灯打破了!这些都是我自己掏钱换的。”
不知道为什么,抢匪竟然点头道歉。“你明明就是阿全。你母亲美霞我也认识。我从小就看着 你长大,你怎么会跑来抢劫呢?”阿美似乎也认出了他。听见 她这么说,抢匪赶紧回头,再次慎重地否认自己就是阿全。
黑色的安全帽遮住了整张脸,没人知道抢匪在想什么。只 见他一个人自言自语,拿着枪来回踱步。
周易仔细看了看他手上的枪。小巧的掌心雷在粗壮的手掌 中显得可笑。然后他回头瞄了一下时钟,又哀怨的叹气。
这时,抢匪又走到了柜台前。他不好意思地问:“先生, 请问你,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筹到50万?”
“只有山脚下的银行有。” “可是我不能下山啊。” “为什么不能?”
“我一下山你们就会跑去报警,这样钱都还没拿到,就会 被逮住。”
“我不会报警,你相信我。赶紧下山吧,这样机会比 较大。”周易拍胸跟他保证,其他人也发誓不会报警。抢匪这才朝着大门走去。
大家开心地看着将要离开的抢匪,但他却在门口忽然停下脚步。
“不行,你们一定会报警。我现在就要在这里拿到钱。 快!每个人都把你们的包包和皮夹交出来。”抢匪快步地走到 那对夫妻身边。
胜佑很快地就把钱包交了出去,阿美也是。可是他竟然连 小女孩的书包也不放过。阿美起身紧抓住女儿的书包不放,她 生气地说:“这只是她上学背的书包,你别这么残忍。”她哀 求着,但抢匪硬是要抢。两个人不断拉扯。书包还在小女孩的 身上。小女孩非常乖巧,她连一滴眼泪也没流。只是任由他们 摆布。
抢匪抢走书包后,还将里头的东西全倒了出来。除了书 本,还有一沓蓝色的钞票也一起散落在地。
大家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连胜佑也不例外。 “你这说谎的骗子,亏你还敢说从小看着我长大。”
这话说完,抢匪才发现自己掀了底。但意外的是,胜佑竟 然从地板起身,对着阿美狂骂。
“你这贱女人!老跟我说没钱。原来我辛苦赚来的钱,都 被你藏起来了。”话还没说完,他将阿美拉起,狠狠地赏了一记耳光。
阿美被打得跌坐在地,也不甘示弱地回嘴:“你的钱?你还敢说!你这没出息的水泥工,工作有一天没一天。这钱是我 靠采茶赚来的。”
被羞辱后,胜佑更是生气。他吼着:“这下非教训你一顿 不可,敢跟老子这样说话。让你瞧瞧这个家是谁做主。”
他扯着阿美的头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阿美不肯乖乖就 范,拼命反抗。“你的钱都花在了山脚下那贱女人身上,你以为我不知道 吗?山脚下那间按摩店。你要不要脸?”
虽然父母吵架,又动粗,但小女孩没有哭,她睁大双眼静 悄悄的看着。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当着自己孩子的面前吵架,多丢 脸。”抢匪赶紧上前将两人拉开,气不过的阿美嘴里又蹦出了 一段话:“自己的孩子?我告诉你, 这孩子根本不是他生的。 他的种就跟他的人一样没用。不瞒你说,这孩子是隔壁村阿豪 的种。”听到这番话,大家心里明白,这下糟了!
小女孩开始放声大哭。胜佑先是愣住,接着脸色发白。他 嘴里重复说着:“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正当他准备出拳时,抢匪恼羞成怒,再朝天花板开一枪。
“给我闭嘴!你们的家务事,等我抢完后自己回家处理。
再吵我就开枪把你们打死,让你们去地府慢慢算清楚。现在不管钱是谁的我要定了!”
小女孩继续哭。恼羞成怒的抢匪把枪对准她小巧的脸蛋, 但她没有停。
“不是叫你不要再把灯打破吗?”周易在柜台内对着抢 匪吼。
“闭嘴!闭嘴!都给我闭嘴!下一个,你,把值钱的东西 都给我交出来。”
外地人什么也没说,乖乖地把皮夹交了出去。
“才几千块,这么少。这样根本不够。”抢匪翻开了皮夹 后声音变得哽咽,最后放声大哭。
老农夫抬头好奇地问:“阿全,究竟发生什么事?我记得 你很憨厚,是个老实的孩子啊。”
在关心的问候下,抢匪脱掉安全帽。他似乎止不住自己脸 上的泪。
这一看,阿美兴奋地和丈夫说:“果然没错,我就说是阿 全。”胜佑狠狠地瞪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此时村里的人全聚在邮局外看热闹。他们看着阿美、胜 佑、民代、阿全、阿土伯,这一群熟识的人被押上车,却不知道究竟谁是抢匪。他们七嘴八舌地猜测,最后出来的人应该就是抢匪。但没想到,最后出来的竟然是……
阿全露出可怜的模样,哭哭啼啼地和大家说:“我欠了地 下钱庄50万,这里只有13万,我该怎么还?如果不还钱,他们 会把我的手指头都给剁光啊。”他边哭边亮出左手掌。这时, 大家才注意到,手掌上的小指和无名指失踪了。
老农夫说:“你怎么会欠钱庄这么多钱呢?” “还不是因为做梦。” 阿美好奇地问:“为什么做个梦会欠钱呢?”
“我梦见了六个数字,以为这下肯定发财,就和钱庄借 钱,签了六合彩。没想到,开奖后,连一个号码都没中。”阿 全悲惨地跟着小女孩一起哭,两人就像是在和歌。阿美不知道 为什么也哭了,她难过地说:“那些狼心狗肺的人,竟做些丧 尽天良的事。我可怜的小妹,也是被钱庄逼到跳楼自尽。”
虽然抢匪情绪崩溃,但手上还是拿着枪,没人敢轻举 妄动。
稍微平静后,阿全又变回了抢匪。他表明了要老农夫交 出袋子,老农夫没有说话。抢过袋子,阿全从里面拿出了一把 刀。大家惊讶地看着老农夫。
“阿土伯,你带把刀来邮局做什么?”
看着阿全从袋子里拿出闪亮的开山刀,大家都有相同的疑问。
“阿全我先问你,你枪怎么来的?” “从我胞弟的房间偷来的。” “你胞弟怎么会有枪呢?” “他跟他朋友一起在山脚下替人讨债。” “那你手指头是谁切的?” “就是我胞弟切的。”
“阿全我和你一样,也是来抢劫的。”阿土伯先是沉默, 才又结巴地把话说完。
“你不是在山腰有块地吗?为什么要来抢劫?”
“我那块地欠了银行钱。姓邱的民代说为了开发观光, 硬是要把地征收。地没了我也不想活下去,除非,把贷款给缴 清。我和你一样,也是走投无路。”
“邱姓民代?他叫什么名字?” “邱宏光,坪林区的民意代表。”
抢匪脸上的泪水还没干,老农夫脸上又落下了泪儿。小女 孩很会哭,他的养父没有安抚她。
“邱宏光,我刚在皮夹看到这个名字!他人就在那。”阿 全举起残缺的左手掌,指着角落。阿土伯惊讶地转头看着趴在
不远处的男人,生气地起身,硬是要将阿全手上的枪抢走。
“别拦住我!我要杀了他!那块地可是我们家族代代相传的祖地。今天老天有眼,就让我毙了他,替天行道。”
两人争着枪,枪却不小心走火。三声巨响后,大家赶紧检 查自己的身上是否多了个洞。这时周易却在座位上冷静地计算 着损失。
三个灯泡300,墙壁上的洞600,提款机申报。现在时针指 向数字5。明天是星期二,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的屁股!我的屁股啊!”躺在地上的民代发出了 哀嚎。
阿土伯见状笑得忘我,阿全慌张地说:“枪是你打的, 这下你是共犯了。”听完这番话,两人对望。阿土伯再也笑不 出声。
这时,周易起身。他冷静地提起公文包,准备走人。阿全 见状赶紧拦住了他,说:
“抢劫还没结束,你这是要去哪儿?我手上可还是拿 着枪!”
“你刚把六发子弹都射完了,我敢打赌你肯定没带多余的 子弹。还有,五点一到,我就要下班。再见!”
周易什么也不管,硬是要走出大门。阿全丢下了枪,跪在地上悔恨地痛哭。
没人料到,就在事情要结束时,一大群警察踢破大门的玻璃,闯进了邮局。
周易呆站着,叹口气后开始数着破掉的玻璃门,一片、二 片、三片,总数是三千八。在一阵慌乱中他又重复说了一次: “该死的星期一。”
警察进门后立刻拿着枪将每个人押在地上。 带头的刑警紧张地询问:“谁是抢匪?刚刚谁开的枪?” 除了小女孩的哭声外,没有人答话。
“你是小孩的爸爸吗?怎么不安抚她?”刑警指着小女孩 旁边的男子。
胜佑冷冷地说:“她不是我女儿。” “那谁是她妈妈?还不赶紧安抚她。” “是我!她是我女儿。” “那你先生呢?”阿美指向了胜佑。
“可是他刚跟我说他不是爸爸。算了,先把小女孩 带走。”
随后,小女孩被警察抱出了邮局。 接着刑警又问:“谁是抢匪?地上这枪和刀是谁的?”
“快救命啊!我是坪林区的民意代表。我告诉你谁是抢 匪,是那个农夫。他还开枪打我屁股。”
警察一听是民意代表后,赶紧要将他送医院,可没想到农夫也回话。
“警察大人!民代他才是抢匪。他把我山腰的那块地给抢 走了。”
抓住脱身的机会,阿全指着阿土伯说:“没错!没错!他 就是抢匪。”
阿美看着阿全,不敢相信地说:“明明你才是抢匪,你怎 么连可怜的阿土伯都要拖下水?亏我还是看着你长大的。警察 先生啊,他才是抢匪,他还拿枪对着我女儿。”
刑警困惑地压着阿全问:“你就是抢匪吗?” 阿全吓得全身发抖,他急忙辩解。
“大人,不是我。那妇人才是抢匪。她抢了自己丈夫 的钱。”
“没错!警察先生。她不仅偷钱,还偷汉子,就连小孩我 也替人白养了十几年。”胜佑愤怒地指控阿美。
阿美急忙澄清:“大人,他根本就没有拿钱回家。钱是我 自己辛苦赚的。他这负心汉还在山脚下和女人厮混,我脸上的 伤就是他打的,你一定要帮我讨公道。”
“公道?大人!我才需要讨公道。我告诉你,隔壁村的 阿豪趁我辛苦工作的时候和我的老婆厮混。我不仅要验孩子的 血,还要他赔偿。”
“你怎么可以出卖我?明明就是你先抢邮局的。”
“可你不也有意思要抢吗?我说的是事实。”
邮局内又乱成了一团。昏头的刑警气呼呼地说:“谁让你 们乱哄哄在这儿吵成一团?我问的是谁带枪抢了这间邮局。其 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管,别再跟我废话。”
“大人,枪是我胞弟的。” “那你胞弟呢?” “他住在山脚下。”
“他怎么可能一下在半山腰抢劫,一下又飞下山?”
阿全没有回答,负责的刑警已经开始头痛,他下令将所有 人带回去。就在所有人被押出去时,周易稍微整理了衬衫,提 着公文包准备离开。但刑警把他拦住了。
“先生你是谁?你这又是干吗?”
“我是这间邮局的经理,你看不出来吗?现在已经是五点 十五分,我要下班了。”
“对不起,现在情况有点混乱,可能要请你跟我们回去做 笔录。”
“不需要,我帮你省点时间。抢匪是那个没有手指头的年 轻人,他叫阿全。另外一个戴斗笠的老头意图抢劫。至于罪名 是否成立那是你们的事情。再见!”
怒火中烧的刑警,硬将周易压制在地。他给周易戴上手铐后,硬将他拖出去。周易眼看下班时间被延后,愤怒地喊着:
“你不能这样做,五点一到我就要下班。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这是暴力!滥用职权!我恨这烂地方,我恨该死的星期一。”
此时村里的人全聚在邮局外看热闹。他们看着阿美、胜 佑、民代、阿全、阿土伯,这一群熟识的人被押上车,却不知 道究竟谁是抢匪。他们七嘴八舌地猜测,最后出来的人应该就 是抢匪。但没想到,最后出来的竟然是邮局的经理。
周易的妻子也混在人群里。她奋力挤出人群,看见周易就 哭喊:“你就是这么傻,不懂得变通。只要熬个两三年就能离 开,为什么要抢钱?这下连最后的希望也被你毁了。”
看着妻子在一旁声泪俱下,周易更是愤怒。他对着妻子 吼:“你这黄脸婆,给我闭嘴!我都告诉警察抢匪是谁,他们 还要我回去写笔录。我都下班了,还把我押走,简直跟土匪一 个样。”
“你敢说我们是土匪?你没看见我们身上的徽章和制 服吗?”
周易看了看刑警腰间挂的枪后,不屑地说:“穿制服有什 么,还不都拿把枪。全都一个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