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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鱼和玫瑰图案的茶杯

时间:2012-07-09 09:24   来源:中国台湾网

  基特的到来似乎给这幢老房子注入了生命。每个人都被唤醒了。做日工的女仆以狂热的细心打扫每个角落。她们往石头地板上擦蜂蜡,或用淡褐色的扫帚抽打古老的地毯时,嘴里还哼着歌。就好像这幢大宅及其居住者身上覆盖的一层看不见的尘埃被基特给掀掉了。埃尔斯太太烘烤面点的香味充满了仆人区的走廊,飘进了散发着霉味的大厅。雷克瑟姆先生隐退到一间阴暗的食品贮藏室(我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开始用取自厨房花园的泉水灌满那些大锅。他似乎已原谅基特的提前到达。一吃完早餐,两人就马上进入那间食品贮藏室,不再露面。在关上的门背后传出水冒泡沸腾的响动,与此同时,甜丝丝、充满酵母味的蒸气从底下的门缝里变成水,一滴一滴淌出来。连梅似乎都对我的存在少了许多愤恨,她居然从一个报纸卷中拿出一块薄荷硬糖给我吃。

  星期六之前我没再跟基特说过话。在这一周中,我试过在食品贮藏室门外待着不走,等着他出现,但埃尔斯太太突然冒了出来,念叨着要我干的没完没了的杂活,把我轰走。这些杂活项目仿佛是珀涅罗珀织的网。每一分钟都被各种杂活占据了。雷克瑟姆先生也没想恢复我在餐桌边侍候的特权。可到了星期六早晨,当我在擦客厅窗户时,我瞥见基特和他父亲在草坪上散步。他们低着头,正一本正经地谈话。我故意要忽视埃尔斯太太“别让人看见”的指示,盯着这两个男人看。里弗斯先生脸色苍白,神情疲倦而不快。基特转身离开他父亲,脸上漠然,没什么表情。他见我从窗户朝他看,与我对视了一秒钟,走回了房子。我仍在盯着看,当里弗斯先生踩着草地走去时,我竟忘记了擦窗,接着他就消失在通向大海的那条小路上。这使我想到,里弗斯先生是这个家中唯一对基特的到来显得无动于衷的人。门廊的门砰地响了一声,一秒钟后基特出现在客厅,在刚擦亮的地板上留下两行湿脚印。我皱起眉头,准备责怪他,随后想到自己的地位,只是咬了咬嘴唇。可他一定看到了我不快的神情。“对不起,我把鞋脱掉。”

  他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坐下来,把鞋脱掉。我只是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他穿着袜子轻朝我走过来。此时我正站在窗边,手里抓着抹布。他把玻璃窗开大,将他的鞋扔出去,于是两只鞋在空中平稳地飞行,砰砰两声落在了草坪上。他用力把窗关上。

  “行了吧。真对不起。”

  他热情地微笑,眼睛蓝蓝的,含着恳求。“你见过福尔赛家族的人了?”

  我愣了片刻,才弄明白他指的是我藏在枕头底下的那本平装小说。

  “我没有时间。”我回答,僵直地站在一个破沙发旁边。我每天晚上都想读这本书,可等我一上床,就疲惫不堪地睡着了。

  他让自己倒进一把舒服的椅子,一条腿在扶手上晃悠,露出袜子上的一个破洞。有个脚趾在那儿探头探脑的。

  “唉。”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伤感,仿佛我没读那本书是对他无礼的拒绝似的。

  “我想读来着。可我发现自己如此非常的忙。”

  “那好吧。不过快点读读吧。”

  我细细打量他片刻,怀疑自己对待希尔德是否也曾这么不耐烦,可能曾有过吧。现在我总是感到很累。每天早晨在梅的敲门声中醒来,真希望自己能再睡一会儿。我喜欢打扫大客厅,因为可以在沙发后面的小块波斯地毯上坐下来,做白日梦。要是雷克瑟姆先生或别的人进来,我可以不被发现,假如被发现了,我也可以假装在擦亮沙发的铜脚,或清除镶木地板上的一个污斑。“那么你会来吗?”

  “对不起,我没听清。”

  我想得出了神,没听清基特说的话。

  “明天来教堂。”

  我咽了口水,不由自主地用手去捋头发。“我不能去。我不去教堂。”

  基特在鼓鼓囊囊的扶手椅里坐直了身子。“就这一次。我保证很有趣的。”

  “有趣?”我觉得他的话很古怪,因为教堂与犹太会堂不会有多大不同。有那么几次我被姨婆们拉着去犹太会堂,真是乏味得要死。在赎罪日,由于禁止刷牙,我整天都在躲避老妇人嘴里的酸臭气味,低着头逃过她们的亲吻。

  “是的,很有趣。你不必真的进去。站在门边上,就这一次。相信我。”

  “我考虑考虑。”

  门猛地开了,雷克瑟姆先生站在门口,见我在跟基特谈话,眼睛不满地眯了起来。我提起自己的清洗箱,赶快跑出门去,到了大厅里。

  “你不要跟基特先生说话。”

  “他先说的。”

  雷克瑟姆先生皱起眉。“好吧,基特先生非常和蔼可亲。一定不要让他们看见你在打扫。这样不合适。下一次,你就道声歉出来。”

  “是,雷克瑟姆先生。”

  男女管家都决意要在家里保持一种幻觉——房间是被魔术或小精灵打扫干净的。木柴事先备好,炉火适时点燃,窗帘拉开再拉上,地板被扫过,银器被擦亮,挂的画掸得一尘不染,但是打扫的行为必须是看不到的。我觉得这很古怪。在维也纳,希尔德和女仆们都当着我们的面擦洗房间。尤其是希尔德,一边干,还一边喘着粗气,嘴里嘟嘟囔囔,既不安静,也不隐身。

  雷克瑟姆先生把我拉到大厅的角落,低声对我说:“爱丽丝,你有信寄来了。今天早晨递到得有点晚,我想是邮差的自行车车胎爆了。所以,你愿意的话,可以来我的小房间……”

  他没说完就停住了,脸上又堆起男管家那种被动的笑容。原来基特穿着袜子溜达进了大厅。

  “雷克瑟姆,今天上午你的酒酿得怎么样了?”

  “先生,进行得非常顺利。先生想来尝尝吗?”

  基特对我咧嘴一笑。“爱丽丝,雷克瑟姆是匹黑马。他是酿酒大师。他要酿造多西特最好的啤酒。”

  “先生过奖了。”

  基特看了看表。“十点十五分。到了试尝这批酒的最佳时刻。爱丽丝,想尝尝吗?”

  雷克瑟姆先生牢牢保持着微笑。“爱丽丝今天上午有很多活儿要干。”

  基特耸耸肩,便跟着雷克瑟姆先生往大厅外走,然后走到通向后贮藏室的仆人专用走廊。我看着他们,迟疑了片刻,便不顾有可能受到训斥的后果,大声喊道:“雷克瑟姆先生?”

  他呆住了,转过身,用冰冷、不悦的眼神盯着我。

  “我的信,求你了。把我的信给我。”

  “爱丽丝,我正和这位年轻的绅士在一起。注意你的举止。”

  他的声音带着警告的语调,可基特并不在意。

  “哎,雷克瑟姆,把爱丽丝的信给她。啤酒可以等一会儿再尝。”

  我心里涌起一股对基特的感激之情,尽管我深知,事后男管家会对我怒气冲冲。

  “好的。”雷克瑟姆先生嘴里这么说,眼睛却没看我。我们默默地沿着仆人区走廊走,一直走到他的房间。我在外面等着,基特继续朝啤酒贮藏室走去。雷克瑟姆先生走进房间。不只一封信,而是两封信,在门边一张简朴的边桌上。他拿着信出来,什么话都没说,递给了我。

  “谢谢你。”

  我把它们塞进围裙口袋里,转身往回走,渴望躲到楼上去静静地读信。

  “等等,”雷克瑟姆先生命令道,“拿上擦光剂和抹布。图书室里的瓷器急需擦洗了。午饭前我要去检查,希望你能干得完美。我强烈建议你把信放到楼上去,干完活以后再读。”

  我强忍住叹息,低下了头。我抬头看时,遇上基特同情的目光。他躲在走廊的阴暗处,雷克瑟姆先生看不到他。谢天谢地,这一回他没说什么,显然意识到,继续管我的闲事只会进一步激怒这位男管家。我绝对不想把信搁到一边以后再读,于是拿起抹布匆匆朝图书室跑去。真该感谢里弗斯先生,他正好出去散步了,确保了我独自待在图书室里。

  图书室位于宅子的北翼,从一个窗户看出去是车道和门廊,从另一个看出去是宅子正面的草坪。除非里弗斯先生在房里,不然这个房间的窗帘总是拉着的,以保护古书脆弱的封面。海边的空气对粗野汉的健康非常有益,却侵蚀着里弗斯家族的藏书,以至于有些书只要一翻开,书页就全碎了。有一次,我的手指沿着皮革书籍划过,便沾上了一片深红色的碎皮。埃尔斯太太指示我每天早晨在炉架里焚烧松树球果,把蜡烛浸泡在熏衣草油里,但这里还是弥漫着书籍的霉臭味。做日工的女仆痛恨这个房间,抱怨这里“黑咕隆咚,令我们心神不安”。当我提出负责图书室的打扫时,她们对我感激涕零。我喜欢离朱利安写的小说如此之近,并发现这里永久的朦胧光线不但不会令我恐惧,而且能给我抚慰。我最喜欢这里黄昏时分的感觉。那时我会去剪香味蜡烛的芯,橘红色的太阳正在西沉,在片刻之间使成排的书脊看上去

  像在燃烧一样,然后就黯淡下去,直至太阳滑落到山的阴影后面。

  我知道基特和啤酒会使雷克瑟姆先生忙上一阵,而埃尔斯太太正手忙脚乱地准备午餐,因此有几分钟时间可以读信。我借用了维多利亚式书桌上的银质裁纸刀,在炉前地毯上坐了下来。我先打开其中一封邮戳比较早的。信是玛格用令人喘不过气的潦草笔迹写的。

  明天我和罗伯特就要去美国了。我不想在妈妈和爸爸拿到签证之前离开,想等他们拿到了一起走。但爸爸跟罗伯特谈了一次以后,他们两个就坚持,我们必须乘坐下一班船走。我哭了妈妈也哭了可这两个男人合伙对付我们。所以如果有一段时间你收不到我的信不要担心,因为我在船上呢;而且我不知道要过多长时间才能再给你写信;哦豆豆我多么想你,离开希尔德、妈妈、爸爸甚至姨婆们这一切该是多么糟糕。我真希望我们能待着不走而一切不久都会

  平息下来,连妈妈都这么说,她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当然他们只是比我们晚一个月的时间。我希望你一切都好还有别让自己吃得太多。

  墨迹中出现了污斑,我猜想是玛格流下的眼泪。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有点不适。姐姐一直很容易歇斯底里,或者用朱利安的说法是有“艺术家气质”。由于我什么艺术家都不是,所以情绪不好的时候就被归入孩子般不成熟的那一类。既然是朱利安想要她离开,那一定有充分的理由。德奥合并才过了一个星期,罗伯特就被大学解雇了,而在加利福尼亚有一份薪水很高的工作在等着他。他们继续待在维也纳已没有任何意义。再过一两年,我们都会回去的,而在此之前,多愁善感毫无用处。我哼了一声——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实际了?我的家人会认不出我的。

  我拿起下一封信,邮戳比玛格的信晚一个星期。

  谢谢你发来电报。不过下一次你写信的话,必须用我们的新地址了。你父亲、希尔德和我离开了多萝西街的公寓,搬到利奥波德大街的小一点儿的公寓里。请别为此感到难过,一点儿也不必为我们担心。新住处明亮而舒适,我们三个住在里面合适多了——你们两个女孩都走了,朱利安和我住那么大的地方感觉空荡荡的。现在我们真的感觉非常惬意。

  这里一切都好。我们想念你和玛格,说心里话,甚至想念爱发脾气的罗伯特。但我们非常高兴你很安全。你不必担心——我认为他们对我们这样的老人没什么兴趣。你一定要写信告诉我们,英国乡村是什么样子的。我听说那里的景色非常美。我希望吃的方面没问题,即便达不到希尔德的标准。你可不要瘦成皮包骨。

  爱你的妈妈

  安娜朱莉兰道

  我把信放回围裙的口袋,感到心神不定。安娜、玛格和我,互相之间总是无话不谈,可安娜的信里却显然暗藏了很多未说出口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搬家?无疑,他们的美国签证很快就会下来的,那么他们完全可以在家等上几个星期的。想象不出父母的现状,这是我不能接受的。我想到他们时,眼前浮现的通常是我小时候家里的情景:朱利安在书房里潦草地写着什么;安娜脸色微红地从商店回来,手里满是用条纹纸包装的大包小包。现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想象他们了。什么图景都没有,只是一片空白。

  那天下午,雷克瑟姆先生指派我去平台上伺候男士们喝茶。他显然觉得这是我不配得到的待遇,但基特要求他赶快给啤酒装瓶,因为星期天的午餐要用。虽说我该为自己的无礼行为受到惩罚(“为索要一封信而耽搁了年轻主人的事情是家里的一大罪过。姑娘,任何时候都要把他们的需要放在前头”),可他不敢给主人添麻烦。我可能行为失当了,但茶点一定不能耽搁。

  我站在厨房里,端着一个很大的茶点托盘,希望在埃尔斯太太把各种东西放上去的时候,我的胳膊不要摇晃。要端上去的茶点包括:瓷茶壶和滤器、一壶热水、牛奶壶、小圆面包、奶油冻、山莓果酱、一盘柠檬皮饼干、一堆三文鱼黄瓜三明治。男仆亨利陪同着,为我打开各扇门,引导我穿过都铎风格的门廊,最后到达外面的平台上。

  亨利问:“爱丽丝,你在这儿没问题吧?”

  “是的,谢谢你。”

  男仆消失在房子里。里弗斯先生和基特坐在铸铁椅子上,面前是一个白漆的桌子。基特在抽烟,往一只赤陶花盆里弹烟灰。他父亲没理他,假装在读报纸。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在读,因为他有一套常规:八点十五分吃早餐和看报纸标题,然后在十点三十分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打开当天的邮件和细读新闻。

  午餐之前,报纸总是已经放在雷克瑟姆先生书房的报纸堆上了。当我把托盘放在桌上,重新摆勺子时,心里疑惑,里弗斯先生为什么不想和基特谈话?

  我用夹子夹起一块方块糖,可它很不听话,扑通一声又掉回糖碗里,真希望两位男士都没注意到。关于如何伺候吃茶点,埃尔斯太太已经给了我非常明确而细致的指示;并且只有当我在她和梅面前准确无误地练习两遍之后,她才允许我去为男士们服务。两点了,我在里弗斯先生和基特面前各放一只瓷杯,又在茶杯碟的边沿各放一把小银勺;然后,我站在里弗斯先生的左手边,拿起了瓷茶壶。

  “先生,上茶吗?”

  “好的,请上吧,爱丽丝。倒茶吧。”

  我把茶倒进杯子,认定倒出来的茶有点黑,便用银水壶往里面加了一点热水。

  “要糖吗?”

  “哦,不用,谢谢。”

  我看着基特。他父亲在场的情况下,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他从桌子对面懒懒地对我微笑。

  “好的,请倒茶,加两块糖。”他说,免除了我的尴尬。

  不到一分钟,两杯热气腾腾的茶就摆上了,一滴都未溅在碟子里。盘子里放上了小圆面包和果酱。我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

  “先生,还要什么吗?”

  里弗斯先生放下报纸,把它对折起来,放在桌子上。我贪婪地盯着纸,渴望了解新闻,而不是埃尔斯太太的蛋糕制作方法。

  “不用了,谢谢。这些足够了。”

  当我拿起托盘,准备把它送回厨房去时,里弗斯先生喝了一小口茶,但马上就吐了出来。他吐的这一口使碟子里满是茶叶——我竟忘记使用滤器了。恐惧之下,我用双手捂住了脸。基特大笑起来,从他的杯子里咕噜喝了一口,咽下去时身体抖动了一下。“哎呀,在维也纳,人们就是这么喝茶的,是吗?你是在教我们一些风俗吗?”

  “真对不起,里弗斯先生。”我说着,想把他的茶杯抓过来。

  里弗斯先生微笑着握紧了他的茶杯,只听咔吧一声,杯子的把手折断了。我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手里脆弱的玫瑰花蕾把手,心想这时候哭出来是否很不得体。

  我垂下眼睛说:“我是个糟透了的女仆。”

  “说心里话,我们有过更糟的。给你。”基特递给我一块手帕,这一次是干净的,“真的没关系。”

  里弗斯先生轻轻从我手里取出折断的把手。

  “别哭了,都是些令人扫兴的傻事情。其实,无论是基特还是我,都不喜欢喝下午茶。是埃尔斯太太坚持要这么做的。”

  “是的,连爸爸都害怕弗洛。”

  我禁不住露出了笑容。里弗斯先生站起来,把两只杯子里的东西都倒在草地上,留下茶叶的黑色污迹。

  “我会告诉埃尔斯太太是我打碎的,我保证。让她责备我好了。”他说这话时瞥了基特一眼。

  “谢谢你。”我说。

  “我们需要别的东西的话,会按铃的。”里弗斯先生和蔼地说,叫我离开了。

  “好的,先生。”

  我已经见过,别的女孩在说这句话时行快速屈膝礼或半屈膝礼,可我无法让自己这么做。朱利安曾教导我不要对任何人卑躬屈膝。罗马皇帝已经死了,帝国已分崩离析,而在一个共和国里,大家一律平等不分高低。我感到疑惑,他这种观点又怎么与希尔德为他洗袜子,为他做早餐,为他放浴缸的水相调和呢?不过我认定,在朱利安不能为自己辩护的情况下,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想法。

  等听到服务铃叮咚响了,我回到了平台上,发现里弗斯先生已经走了,基特独自坐在那里。他没动食物,倒是在椅子旁边,积了一小堆抽剩的烟头。

  我把茶具全都放回托盘,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你家里怎么样?”他问。

  “基本都好,谢谢你。他们搬到了一个小公寓。”

  我咽了一下口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基特?”

  “爱丽丝,什么事?”他抬了抬眉毛。

  “我非常想读里弗斯先生的《泰晤士报》。我得不到维也纳的消息。等

  他读完了,也许我可以读读?这对提高我的英语也有好处。”

  他露出微笑。“当然可以。我会向爸爸请求。他不会介意的。”

  “非常感谢你。”

  他挥挥手把我的感谢打发掉,又从桌上把一点儿面包屑拍打掉。

  “明天来教堂吧。你别多想。这跟上帝没什么关系,我保证。倒是跟鱼有关系。”

  “鱼?”

  “是啊。看,现在你的好奇心被激发起来了,可只有来了,才能弄清是怎么回事。”

  “好的。只要雷克瑟姆先生允许,我就来。”

  基特哼了一声。“他当然会允许。有机会让一个犹太人改变信仰,他会欢天喜地的。”

编辑:刘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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