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北开发区拍卖管委会大楼的新闻,虽然引起社会巨大反响,但机关内部并无多少震动,只是大楼上办公的人加班加点忙碌,搬到了租用的凤凰大厦办公。然而,由于报纸的头版标题出错,把“改革开放”误排成“改革开炮”,新闻中心引起一场不小的人事风波。纯属偶发事件,却使总编辑黄嘉归的命运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改变,最终导致黄嘉归辞职。不过,也正因为这件事,周时迅成了他的女朋友,随后,周时迅调到了灵北日报当记者。
几经周折,黄嘉归以引来外资为条件,以三十年不拿一分钱的优惠政策,承包了庄新主政的空山办事处官上村的一万二千亩山林,并借助其皈依的藏传佛教高僧班玛大师的引荐,与S国艺术家夏冬森接上头。但招商引资仅靠没有任何土地使用手续的一片荒山显然是不行的。于是,他在庄新的点拨下,去找土地规划局对承包的山林进行估价。
见了李局长,李说:“庄新打了电话,特事特办,先找土地估价所所长卜亦菲出个估价报告,局里批。”
他一听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老乡地产商郑仁松说过不止一次。于是,他到楼下,用公用电话拨通了郑仁松手机,郑仁松一听,叫道:“算你找对人了,她和兄弟很铁,晚上就办。”
黄嘉归一听,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就开车直奔郑仁松的办公楼。刚进办公室坐下,有人进来送茶。他一抬头,见是马可,就叫一声:“马主任。”
马可放下杯子,见是黄嘉归,十分惊喜地叫道:“黄老师!”接着说,“以后叫我小马就是了。”
郑仁松突然说:“马主任,把刚才的手机拿来一部。”
马可出去,不一会进来,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放在郑仁松面前。郑仁松拿起来顺手向沙发上一扔,说:“黄老师接住。朋友刚从香港带回来两部,我留一部,送你一部。”
黄嘉归说:“常蹭你的油,不好意思。”
郑仁松说:“不就一个工具嘛。希望空山的项目尽快能成。”
马可打声招呼出去了。
郑仁松就拨通了卜亦菲的电话,问:“卜所长,晚上可以有空吗?
“松哥呀。”对方叫。
“是呀,请你吃饭,给大哥面子吗?”郑仁松说。
“再忙也得听松哥的话!”对方说。
“那好,五点我到楼下接你。”郑仁松说。
黄嘉归问:“郑总,你的面子可不小!”
郑仁松说:“女人爱什么?不就权、钱、才嘛。梁大栋有权,我有钱。”他说,“你的事,只要把这个女人搞定,一切都就解决了。”
郑仁松说着,叫马可进来,说:“到财务拿两万现金来。”
马可出去一会进来,把一个鼓囊囊信封放在桌子上,郑仁松看看表,说:“五点快到了,走。”顺手把桌上的钱装进包里。又打电话约了贺有银和史九刚。
黄嘉归突然心动,问:“马可参加吗?”
郑仁松说:“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郑仁松这么说,黄嘉归也就点点头。他们下楼,司机已把车停在门口等着。黄嘉归就和郑仁松上了宝马,坐在后排。
郑仁松说:“到土地估价所。”
司机应一声,车就开了。郑仁松掏出手机,打电话让卜亦菲下楼。也就几分钟,车就到了土地估价所的楼下,卜亦菲在门口站着。
见面后一说,彼此都认识。卜亦菲说:“松哥果然有文化了。”
“刚学,见笑。”郑仁松笑着,从包里掏出装钱的信封,递给卜亦菲,说,“哥哥我今天有喜。”
卜亦菲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郑仁松说:“黄老师写给你的信,回家再打开,说不定里面有情诗。”
卜亦菲说:“那我就谢谢黄总啦。”
黄嘉归忙说:“不用,不用。”
郑仁松说:“跟这个魔鬼妹妹搭伴,死了也没白活。”
卜亦菲甩郑仁松一眼,说:“就你嘴狠,我杀了你。”
郑仁松说:“杀人犯法。”
卜亦菲说:“吃了你还不行吗?”
郑仁松不再理会卜亦菲的调情,对黄嘉归说:“黄老师,把东西给妹妹看看。”
“好。”黄嘉归应着,从包里掏出了山林承包合同复印件,递给卜亦菲,说,“为了招商引资。”
卜亦菲接过材料,说:“这事我知道了,庄新和土地局李局都打过招呼,我也明白你们的意思。”她扭头看着郑仁松说,“按法规,集体土地是不能评估的。不过松哥托的,这事一定办,六个工作日出评估报告。”
很快车就到了石门生态园。园里的花草,已有了绿色的迹象。郑仁松先下车,对着山口,猛吸一口气,对下车的卜亦菲说:“可惜还冷点,不然月亮出来搀着美女,走在山里,是一件挺舒坦的事。”
“想不到松哥学会了情调。”卜亦菲说。
“你以为我只会上床?”郑仁松说,“长进了吧?”
他们进门,两边站着两个十七八岁穿旗袍的姑娘,高挑的个头,脸上还未脱稚气,旗袍的颜色是老红色的底子,上面浮了黄白相间的细碎花朵,倒是端庄典雅,只是旗袍的开缝处提得过高了些,就露出了大腿上的肉,白晃晃的耀眼。黄嘉归看了一眼忙躲开了目光,他总觉得干脆穿上超短裙,大腿全露了,反而使人无窥探余地了。眼前的穿法,好像藏了什么秘密,与旗袍的风雅有些不配。也许这正是商家的用心之处。
“吃喝玩乐一条龙。”郑仁松说,“楼上有饮食和宾馆,前面的院落里,有桑拿,也有KTV包间。你的景区建成了,可以借鉴这个操作,赚大钱哩。”
黄嘉归虽不苟同,但口里应着。这时,门口又有了汽车的声音,不多一会,贺有银和史九刚进来了。
酒过三巡,卜亦菲突然问史九刚:“梁大栋这几天在吗?”
史九刚不知其意,说:“在啊。”
卜亦菲愤然说道:“我六天找不到他了,打手机他不接。好不容易拨通一次,他说他在外地。”
史九刚知道自己说错了,但又不好改口,就说:“领导自有领导的事。有时也身不由己。”
卜亦菲怒视史九刚一眼,抓起杯子,大喝一口,突然,眼眶滚出两颗泪水,接着碎了,印在睫毛上,湿了眼睑。刚才还发红的脸色,一时间变得苍白。
“我的不是,我的不是。”郑仁松忙说。
“我漂亮吗?”卜亦菲大声问。大家还未明白她的意思,她说,“你们谁是男人?郑老板你是吗?”
满座皆惊。
“我是。”郑仁松笑着说,“我是,长的一点也不少,肯定是男人。”
“好!”卜亦菲提高了声调说,“郑仁松,你长的是一点也不少,但不是男人。该有的你都有了,但没有的你就是没有!不就三百五十亩地的规划和减免配套费吗?大不了不做了,不做了你会穷了吗?不会,你还是亿万富豪。你最多不过丢一点多余的钱而已。敢嘛?我说你不敢,所以你不是男人。是因为你,我才上了梁大栋的床。我是你的猎物,是你送给梁大栋的猎物。”卜亦菲瞅一眼在座的,说,“你们谁是男人,今晚就跟我上床!”
满座皆大惊。
郑仁松明白自己喜欢这个女人,但为了套住梁大栋,他只好忍痛割爱。但这个女人一直对他不薄。不管他给了她多少钱,也不论她图梁大栋什么,是他把她送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细想起来,是他亏待了她的。想到此,郑仁松忽地站起来,说:“我今天就来个虎口拔牙。”说着,一把将卜亦菲搂到怀里,叫服务小姐上楼开房。出门时,不忘对身后的人说:“兄弟们吃完喝完上桑拿,上KTV,该上哪就上哪,晕的素的都行,记我的账。”
至凌晨两点,大家才凑一起,郑仁松说:“今晚什么也没有发生。”
几个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