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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2-12-10 08:16   来源:中国台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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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帮助方志敏和外界取得联系,胡逸民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一大早便找来了所长凌风梧。

  凌风梧不知道这位大爷似的犯人又想找什么麻烦,只得小跑着来到了胡逸民的牢房里,满头雾水地问道:“永一先生,您这一大早就把我叫来,是底下人不会办事得罪了您,还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呀?您有事就吩咐吧。”

  胡逸民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随手递给了凌风梧一支烟,笑着说道:“凌大所长坐啊,你这是哪里的话?我是你的犯人,你是手里捏着我小命的阎王,我哪儿敢吩咐你呢?是有事求你!”

  凌风梧听了一边坐下,一边自嘲地一笑,说道:“永一先生,您是国府的元勋,又是干咱们监管这行的祖宗,连委座都说您进来只是磨磨性子,我一个小小的上尉日后给您牵马坠蹬都不够格,您就别拿我打岔了。”说话之间,他那张圆滚滚的脸上已经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胡逸民看着笑弥陀似的凌风梧说道:“凌所长你就别高抬我了,我这一辈子净给蒋委员长修监狱了,到头来还不是被关进了自己修的监狱里被你管着?这就是命啊。”

  因为这座看守所的确是多年前由胡逸民主持修建的,凌风梧听了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胡逸民是真的有事而不是把自己叫来发牢骚的,便赶紧收起满脸的笑容,望着胡逸民说:“有什么事您就尽管吩咐吧,只要我能办得到的就一定尽力。”

  胡逸民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想让你通融一下,让我的家眷每天都能到这里来照顾我。我的身体现在越来越差了,吭,吭……”说着话,胡逸民还很富有戏剧性地咳嗽了两声,用来证明自己最近确实身体不好。

  凌风梧为难了,因为这件事他根本就做不了主,犯人的家属谁能进到监区里来都是事先经过军法处核准的。一想起军法处,他马上就联想起了那个随时都琢磨着找自己麻烦的钱景民,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可还是咧着嘴对着胡逸民一直傻笑,模样十分古怪。

  胡逸民马上又提议说:“为难了?其实也没什么,你只要打着我的旗号去请示一下行营的顾主任,我准保能成。”说着话,胡逸民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小包,抓出了十来块大洋往凌风梧的兜里一塞,又紧接着说道:“放心吧,顾祝同不会怪罪你的,他绝不敢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这里!”

  胡逸民的话使凌风梧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把大腿一拍说道:“好,我这就去给顾主任打电话!”说到这里,他又带着一副怕落埋怨的表情,心虚地对胡逸民说道:“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到前边,要是顾主任他不答应的话,永一先生您可不要怪我哟……”

  胡逸民笑道:“放心,我岂是个糊涂的人?我非但不怪你,还得谢你啊。”

  要知道十块大洋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小户人家数年之内不受冻饿的威胁了,就算是手脚比较大的中等人家,把这当作一年半载的生活费也是够了。这笔钱对胡逸民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家底比较薄的凌风梧来讲,绝对是一注比较可观的小财了。

  凌风梧拿人钱财倒是忠人之事,回到办公室就拨通了顾祝同办公室的电话。要按道理来讲,他这样的芝麻绿豆似的小官根本就没权力直接跟顾祝同通话,但好在他所处的位置比较突出,手下不是方志敏这样身份显赫的共党要犯,就是胡逸民这号的通着天的犯人,所以顾祝同曾经下过命令允许他在紧要时直接向自己汇报。基于这一点,顾祝同接到了他的电话倒也没觉得意外。

  凌风梧用极谄媚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报告说:“顾……顾主任,我本想向军法处的钱景民副处长请示,可他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凌风梧一边解释着自己越级上报的原因,一边不着痕迹地给钱景民垫了块砖。

  顾祝同是什么身份?哪里有时间听他这些废话,立即不耐烦地问道:“说吧,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凌风梧立即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报告顾主任,胡逸民最近身体不好,想让他的太太每天都能进来照顾他,这事我不能擅自决定。您看……”

  考虑到胡逸民的特殊身份,顾祝同爽快地同意了这一要求。他不假思索地对凌风梧说道:“不要那么死脑筋,遇到这一类特殊的犯人就索性顺水推舟的做个好人嘛!再不行就给他找个医生看看!”说到这里,顾祝同又随口说道:“好了,今后多动动脑子,别总拿这种事情来烦我了!类似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话,顾祝同老大不耐烦地扣上了电话。

  凌风梧丝毫也没把受到了顾祝同申斥的事放在心上。他是个很有自知之名的人,知道顾祝同既不会记住他刚才说的那件小事,更不会把他这个弼马温一样的人物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他倒是讨来了一把尚方宝剑,现在连钱景民也管不了这件事情了。

  高兴之余,凌风梧干脆好人做到底,认真地在记录本上写上了自己跟顾祝同通话的时间和内容,之后便兴高彩烈地去见胡逸民了。

  胡逸民一看凌风梧这么快就回来了,忍不住问道:“凌所长,那件事顾祝同他同意了?”

  凌风梧得意洋洋地拍着胸脯说道:“您放心,您的事我哪里有不上心的道理?”

  说到这儿,他一眼瞟见了刚从方志敏的牢房里走出来的段存仁,赶忙把他叫了过来,指着胡逸民对段存仁吩咐道:“回头跟门岗打个招呼,以后永一先生的太太再来就不必限制是不是探视的时间了。她每天都可以进来,什么钟点都行!在这里过夜也没问题!”

  段存仁听了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小心地问道:“要是钱处长问起来,我该怎么跟他说?”

  凌风梧把眼一瞪道:“他管不着,你就说这是顾主任的命令!”

  这道在胡逸民前很有面子的命令接下来就被凌风梧充分地加以了利用,他不仅让胡的三姨太向影心随便出入看守所来照顾胡逸民,还趁机一口气给许多犯人开了绿灯。胡逸民同意被关进来以后寂寞难耐的那个贪污军饷的师长每周多叫一次婊子来解闷,还答应江老太爷家派个丫鬟给他捶背按摩,把江老太爷感动得连呼青天大老爷。当然,这些全是有代价的,一来二去,凌风梧在这道圣旨上着实捞了些好处。

  天已经大亮了,黄道一看徐凤姑还没有回来,马上把李水生叫到面前,毫不迟疑地吩咐道:“咱们不能再等了,你赶紧叫大家转移,让他们等到这里被证实确实安全了再回来。”李水生听了不敢怠慢,立即转身去传达黄道的紧急命令了。

  工夫不大,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就连留下看房子的那个游击队员也被他暂时打发出去了。黄道看着李水生随手锁上了院门,压低了声音嘱咐道:“你就在附近守着,徐凤姑他们一回来就赶紧到玉皇庙去找我……”

  在城外的一间破旧的财神庙里,徐凤姑用手里的驳壳枪指着地上搜出来的两件陪葬的玉器问道:“说,是让我把你绑起来丢到官府门前去,还是帮我做一件事情啊?”

  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小个子汉子倔强地白了徐凤姑一眼,气哼哼地说:“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我刚撬开那个老王八蛋的棺材还没顾上往外拿东西,你们就冒了出来。就是想黑吃黑,也得等我多拿点本钱啊!唉……”

  徐凤姑怒道:“什么黑吃黑?你看清楚了,我们是共产党游击队!”这句话显然是起到了作用,那个矮小的汉子脸上顿时起了不易察觉的变化,但这个变化一闪即逝,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根本不相信在如今的南昌城里还会有共产党游击队。

  看着这家伙居然没什么反应,徐凤姑不禁勃然大怒,她用乌黑冰冷的枪口点着盗墓贼的额头叫道:“‘逃三圈’,我在跟你说话呢,听见了没有?”

  那汉子闻听,翻着白眼抗声回答说:“这位共党长官,我不是什么‘逃三圈’,你可别诬赖好人啊!我只不过是个小毛贼,想着要碰碰运气而已……”

  徐凤姑冷笑着望着他说道:“你要再不承认的话,我就把你堵上嘴扔到官道上,很快就会有警察或者是保安团的兵来照顾你了。我倒想看看你‘逃三圈’怎么个神法。”

  那个家伙听了把脖子一梗,不服气地说道:“你吓唬谁呀?你们要真是共产党的话,那罪过比我大!倒是你们要多小心那些团丁和警察才对!”

  徐凤姑被气急了,“啪嗒”一声扳下了机头,把枪口对准了那个汉子的脑袋说:“好,你既然这么死硬,我就成全了你吧!”

  说着话,徐凤姑的手指已经慢慢开始扣动扳机。那汉子慌了,眼睁睁地看着那支驳壳枪的机头随着扳机的压迫慢慢地移动,额头上顿时渗出了冷汗。他知道,眼前这个张狂的女草头王只要再多使一分力,机头就会猛地落下,把一颗子弹送进自己的脑袋……

  胡逸民办成了这件事之后不由得心花怒放,赶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方志敏。他之所以敢把这样大的事情交给自己的姨太太向影心,是很有道理的。别看那向影心长得很像是一个身价不菲的花瓶,但她能言善辩,很会为人处事。并且,她是个很有些胆量的女人,不仅遇事不慌,还颇有急智,平常要是遇上什么事情几乎全都应付得来。

  向影心接到电话很快就来了,因为经常出入这里,她在看守所里已经很吃得开了。就连整天没事找事的钱景民也对向影心客客气气地大开方便之门。自打一进最外边那两扇厚重的大铁门,遇到的看守不是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就是满脸堆笑地跟她大献殷勤。当她穿过看守所的办公区就要走进那条通往优待牢房的甬道时,一个人突然从后边追了上来,大声地向她打着招呼道:“胡太太又来探监啊?”

  向影心回头一看,那人正是上回开车把自己送回了看守所的特务处处长戴笠,赶忙停下脚步亲热地说道:“戴处长啊,我说是谁让我眼前一亮呢?”

  戴笠自我解嘲地一笑,回答道:“胡太太取笑了,我戴笠自认不是那种能让人眼前一亮的角色,您就别拿我开心了。”

  向影心望着戴笠好奇地问:“我说戴处长,你不好好地在行营呆着,没事怎么总往这破地方跑呀?”

  戴笠哈哈一笑,打着马虎眼儿说道:“来这鬼地方,除了为一睹胡太太你的芳容,还能有什么?”

  向影心听了立即报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轻轻地捏了戴笠一把,啐道:“真是油嘴!”

  一来二去,两个人更加熟识了起来。戴笠在前往看守所暗中观察方志敏的时候,还能顺便看见自己心仪的女子,不由得暗自高兴;特别是分手时向影心还主动地跟他握了握手,那种柔荑在握的感觉让戴笠心荡神驰,好不容易才收摄住心神。

  不过没多久,戴笠就把精神恢复到了工作上。他通过对优待牢房的观察,得出了结论,认为首先必须对方志敏在狱中的行动加以监控,不能让他过得太滋润。想到这里,戴笠便打定主意一回到行营顾祝同面前,献上自己脑海里浮现出的一条毒计。

  米占山最近很是得意,不论官运还是财运,都让他有一种亨通畅快的感觉。

  金麒麟一大早就跑来找他了,米占山知道自己期待已久的问题即将会有答案了,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你跟她谈过了吗?”

  金麒麟点着头回答道:“说了,说了!只是……”

  米占山一看金麒麟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猛地一沉,略有些失望地问道:“怎么?金彩云她不答应?”

  金麒麟笑着摆了摆手回答道:“那倒不是,只是……”

  米占山一把攥住了金麒麟的手脖子,跺着脚催促道:“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想急死我不成?”

  金麒麟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说:“她让我告诉您,她不但十分爱慕您的风采,还能给您带来一笔不俗的陪嫁。只是有件事情必须跟您当面说清楚,另外她还有一件未了的心愿,想请您帮忙。”

  米占山亢奋了起来,他实在没想到,不仅自己心仪的金彩云这么痛快就答应做自己的姨太太了,还能顺带手得到一笔意想不到的外财。米占山在这巨大的惊喜面前简直有些晕眩了。略微定了定神之后,米占山笑容可掬地对金麒麟说道:“金兄你可真是立了一件大功!赶快回去告诉金彩云吧,只要她能成了我太太,不管什么事我都依着她!让她赶紧说出要求,我好开始准备迎娶她。”

  金麒麟拱了拱手,眉开眼笑地说道:“那我就先给您道喜了!我们飞花班在弋阳演出后便一路跟着您来到了南昌,要不是您的关照,哪里能唱出今天的局面?以后亲上加亲,您更得多关照啊。”

  被幸福烧灼着的米占山自鸣得意地说道:“你放心,我娶了金彩云以后,好事还会更多的!你们和我有了这层关系,南昌城里谁不给你们几分面子?”

  金麒麟听了连连道谢,告诉米占山说:“彩云今晚在湖边包了一家雅致的酒肆,她要在那儿把心事当面说给您呢……”

  米占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他亲热地拉住金麒麟的手,眉开眼笑地说道:“好,我一定会准时去的!”说完这句话他仍旧不肯松开金麒麟的手,而是满怀着憧憬,愉快地眨着眼睛说道:“我一跟彩云谈好,剩下的事情可就该看你的了……”

  金麒麟爽快地应承道:“放心吧,你们一定下日子,剩下的事就包在我金麒麟的身上了!我会鞍前马后的亲自帮着张罗,包您满意!”

  米占山听了大为高兴,拍着他的肩膀许诺道:“好,事成之后一定好好酬谢你,我的亲大舅哥。”

  顾祝同知道蒋介石很快就会再次问到劝降方志敏的事情了。他是个明白人,明白自己若不赶紧做出点样子来,那位蒋委员长肯定会对自己大为不满。他十分了解蒋介石的禀性,他能容忍一个听话的部下按照他的意思碰个头破血流,但却不能容忍有人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哪怕事后被证实他的命令是错的。想到这里,顾祝同觉得自己该有所行动了。

  正在这个时候,副官带着戴笠走了进来。顾祝同马上微笑着望着他问道:“雨农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戴笠马上立正敬礼回答说:“职部是来向您通报一个情况的……”

  顾祝同知道戴笠肯定是有什么机密的事情,马上伸手朝沙发一指说:“别这么站着,坐下说吧。”

  看着秘书知趣地退了出去,戴笠这才打开了手里的文件夹,从里边抽出了一张纸对顾祝同说道:“主任请看。”

  顾祝同接过来看了两眼之后,立即抬起头,把目光从那张纸的上方望过来盯着戴笠轻声感叹道:“真是想不到啊,委座竟然会把她派过来……”

  戴笠望着顾祝同苦笑着回答说:“这肯定是委员长见咱们这边没动静,才想到了她。”

  顾祝同不解地问:“这个女人来又能有什么用处呢?难道她就会比咱们强到哪里去?”

  戴笠从顾祝同的话里听出了一股醋意,马上摇着头回答道:“她不可能比咱们强的,我相信委座也很明白这一点!”

  顾祝同自失一笑,架起了二郎腿眯着眼睛,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戴笠说:“说下去,说下去!我很想听听雨农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戴笠淡淡一笑,站起身来回答道:“以职部的愚见,她虽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却标志着委座肯定已经采纳了她的办法,想要另辟蹊径了……”

  “另辟蹊径?怎么个另辟蹊径法?”

  戴笠自信地对顾祝同说道:“按照我的判断,她是要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反其道而行之,以此来逼方志敏就范……”

  顾祝同听了若有所悟地脱口而出:“你是说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戴笠不动声色地答道:“正是!”

  随着方志敏和胡逸民的不断接触,胡逸民已经彻底被方志敏的气节折服,心甘情愿地帮起他来。胡逸民争取到了向影心随时进出看守所的特权,无疑给方志敏试图联系南昌的地下党组织的计划提供了一条方便的通路。

  在牢房里,方志敏把一个小纸条郑重地递到了胡逸民的手里,用凝重的语气对胡逸民说道:“永一先生,我想让这条消息见报,拜托了!”

  胡逸民打开一看,只见纸条上的字并不多,是一则商人寻找失落多时亲人的启事。他抬起头望着方志敏迟疑地问道:“这是什么?方先生你不是拿错了吧?”

  方志敏望着满脸狐疑的胡逸民微微一笑,回答说:“当然不是,这就是我试着和南昌地下党联系的办法。只要他们在报上看到了这则启事,就会想办法跟咱们取得联系的!”

  胡逸民听了,这才又重新审视起这张写有寻亲启事的纸条来,情不自禁地称赞道:“哎呀,方先生,这个绝妙的方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方志敏说道:“我特意在启事里提到曾经受过你太太向影心的帮助,麻烦你回去嘱咐一下,今后我们的同志肯定会派人跟她联络的。”

  胡逸民小心地折起了纸条,笑着对方志敏说道:“放心吧,我保证这则消息明天见报!”

  顾祝同正在大伤脑筋,他害怕蒋介石再来责怪。此时,南京的委座侍从室打来电话,要他关照一下要前来采访的南京中央社派来的记者马菲,并一再向他暗示:这件事蒋介石和夫人宋美龄全都十分重视。

  顾祝同决定在行营的办公室里接待这位受到委座青睐的记者。戴笠已经私下告诉他,这个马菲有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的背景。他更加不敢怠慢了。要知道,这个党务调查科是由国民党CC系首脑陈果夫、陈立夫所控制的全国性特务组织,是国民党党务部门控制的特务机构。他们的敌人不仅仅限于中共,还包括一切敌对蒋介石的力量。尽管顾祝同一向很狂傲,但对于这样的人还是一直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而且现在的这种局势下,他还巴不得有人出来冒这个头。他知道方志敏是根本不可能劝降的,要是大家都失败了,也就显不出他的无能来了。

  马菲在副官的陪伴下走进了顾祝同的办公室里。只见她身材苗条,穿了一件带暗花的缎子旗袍,头发烫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大花,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虽然人长得一般,但她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里透着智慧和心计。

  顾祝同站起身来正准备打招呼,马菲却已经大惊小怪地把两只手在胸前一抱,身体夸张地前倾,大惊小怪地惊叫了起来:“啊,您就是顾祝同顾将军吧?您的名字在南京乃至国际上早就传开了,都说您是蒋委员长手下的常山赵子龙呢……”

  尽管这个咋咋呼呼的女人一见面就这么肉麻地吹捧,但顾祝同还是被捧得轻飘飘的,很是受用。他一面在不自觉中挺了挺腰杆,一面笑眉笑眼地回答道:“不敢,不敢呐!此次怀玉山一战,聚歼共匪那全是委座的英明决策,我顾某何德何能,嘿嘿……”

  但这出闹剧似的表演并没有因为顾祝同所表现出的谦逊而落幕,马菲已经在说话的当口抢上一步,上下左右地打量着顾祝同不停地啧啧惊叹着。

  顾祝同感到浑身很不自在,连忙自我解嘲地问道:“马菲小姐,是不是没想到我竟然是这么个粗陋武夫啊?”

  马菲听了这才停止了自己的表演,带着赞美的表情眉飞色舞地说道:“顾将军哪里的话?要说党国的将领中间,像您这样战功赫赫而又温文儒雅的人哪里去找?见了您我才知道那些古书上说的儒将一词是什么意思了。”

  顾祝同又晕了,他赶忙伸出手请马菲坐下,一叠声地吩咐副官赶紧去准备宴席,给马菲小姐接风。马菲听了丝毫也没有谦让的意思,而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顾祝同的这番美意。

  闲谈了几句之后,顾祝同满脸堆笑地望着马菲问道:“听说你这次是想帮上头来劝方志敏回心转意的?”

  马菲听了咯咯地笑着回答说:“小女子何德何能,岂敢在你顾将军面前夸这样的海口,我只不过是想去探探这个方志敏的虚实罢了!”

  顾祝同听了不屑地回答说:“他现在已经是一只关进了笼子的老虎,哪里还有什么虚实之说?”

  马菲收起了先前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模样,一本正经地望着顾祝同说道:“顾将军此言差矣,一只虎就算是落入了猎人的陷阱又被关进了铁笼子里,那也还是虎,岂能和猫同日而语?”

  顾祝同琢磨着马菲话里的深意,不禁慢慢地点了点头。

  马菲紧跟着又说道:“顾将军可能还不知道,我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圣经上有很多圣徒,准备为教义而献身,故不肯放弃他的信仰。但是也有些人,他表面是圣徒,其实内心是虚伪的。他们之所以不敢放弃所谓的信仰,是因为他身上和他们的信仰上面的光环太多了。我此来就是想让大家看看光环后面的方志敏是个什么样子。”

  顾祝同忽然间有了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马上抬起头用钦佩的眼光看着面前的马菲大声说道:“透彻,马小姐的话真的很是透彻!你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马菲嘿嘿一笑,又恢复了先前那副疯疯癫癫的做派,嘻嘻哈哈地对顾祝同说:“当然是尽快去见方志敏了!”

  顾祝同望着她点了点头,回答道:“好,我这就安排你去看守所见方志敏。好不好?”

  马菲听了却大摇其头,她笑着对顾祝同说:“好是好,但也得等我享受了将军为我安排的酒宴吧?”

  顾祝同听了猛地一拍脑门,站起身来笑着答道:“那当然,那当然!你看我这急脾气。请,请……”

  财神庙里,“逃三圈”终于崩溃了。他面对不断给扳机加着力的徐凤姑嚷道:“好了,我承认,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逃三圈’……”

  徐凤姑闻言麻利地收起了手中的驳壳枪,如释重负地望着脸如白纸、浑身发抖的盗墓贼说道:“认了就好!过来,咱们商量件事!”

编辑:刘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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