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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2-11-07 00:40   来源:中国台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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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高阳叫醒,来人是张冰毅,他一进门就问:“高老弟,我听人说,昨天是陈玉琢和董明奇二人送我回去的,怎么回事?难道是大姐过来了?”

  “咳!你当时睡着了,后来原姐叫二位先生送你回去的。”高阳道。

  张冰毅顿时轻松下来,“哦,那就好,你不知道老哥这人以前喝酒就喜欢乱叨叨,估计两年没喝现在这毛病好了,没叨叨就好。呀,你咋染了一头白发?”

  昨天高阳一直都戴着帽子,所以没人注意。

  “玩呗!”高阳无奈道。

  张冰毅一把拉开高阳的被子笑道:“还是年轻好啊。快起来老哥陪你喝几杯去!”

  高阳笑着起身下地,从冰箱中拿出两瓶可乐,扔一瓶给张冰毅,“今天就喝这个吧!”

  张冰毅把可乐随手向墙角一丢,“大姐肯定跟你说我肝有病不能喝了。我跟你说,其实喝酒根本不影响肝脏的,真没事。”

  高阳道:“张大哥,不是因为这个,今天估计有事要做,还是不要喝了。”

  张冰毅问道:“有事?丁八来了?”

  高阳穿戴完毕,拿起床头的帽子迟疑了半天后,还是把它丢在一边,开始洗漱。他一边挤牙膏一边道:“要是丁八爷现身就好说话了,来的是他徒弟,现在的盗门当家人。”

  张冰毅满不在乎地说道:“沈家现在虽然算不成江湖流派,但各行的能人多了去了,一个盗门后辈不必如此紧张,再说了,有你运筹帷幄的千门主将在,啥事摆不平?”

  高阳一边洗漱一边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给张冰毅听。昨天晚上关啸走后不久,陈玉琢将门匾找了回来,但让人跑了,董明奇已经追了下去。

  四个老人的麻将一直打到后半夜,高阳等人坐在院中也聊到后半夜,沈舒原的意思是不让高阳插手。

  张冰毅听高阳说完后追问道:“老董把偷门匾的人抓到了没有?”

  高阳一边擦头发一边道:“没有,直到董先生回来后我才睡的,不过还是让人跑了!”

  张冰毅有些惊讶,“盗门中何时出现身手这么好的人了?就算是丁八爷也很难在陈、董二人联手下脱身啊?”

  高阳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一切都收拾好后,他与张冰毅早早出门,虽然沈舒原昨晚说过不让高阳参与其中,但他怎么能不去?抛开他与沈舒原的关系不说,但凭关啸昨天嚣张的叫板,高阳也非斗他一斗不可,这不是他自己颜面的问题,而是涉及千门的颜面和千门在外八行中的地位问题。可从早上8点一直到下午6点,高阳都是在沈家故居中转悠。这是张冰毅申请下来的任务,高阳是被强拉来作陪的。

  “张哥,你以前没有大事的时候也是负责故居内安全的吧?”高阳丢掉喝空的可乐瓶子问道。

  张冰毅面色有些尴尬,“可以这么说,但今天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来理解,那个……其实吧……我分析今天你张哥的这个位置绝对是最关键的岗位。”

  高阳本来想叫华亮等人过来,起码五人在场,无论关啸出什么牌自己都可以接下来。但一想到张磊受伤,他就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按说自己早早就给华亮递过话去,凭借华亮与施妖的身手,怎能护不住张磊?到底是有人暗中涉足,还是明里插手?或是……

  现在千门八将已经有五将插香到位,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术业专攻,但有些个人存在的缺点仍然很明显:施妖对他的依赖性太强了,对千门反将这个身份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张磊可能是因为一直都在读书,对江湖的认知还只局限在那些传奇的故事当中,还需要很多磨炼。

  “有些变故也好!妖儿和磊子需要锻炼一下了,有华亮在,他们的安全应该没有问题,张磊受伤源于突然,只要华亮有准备,想来这种事情也不会再发生。”这是高阳的想法,也是他没有打电话的理由。

  “关啸,我就要不设大局与你斗上一斗!”高阳心中这样想道。

  高阳与张冰毅二人在景区对外关闭后,又在故居中绕了三圈,确认无人后才离开。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距关啸的盗宝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多点儿。

  关啸“取前告主”的行为在盗门中有很多实例,古龙也曾经在小说《楚留香传奇》中写过这样的情节。偷前告主并不是凭空乱撰,盗门中确实有这样一条规矩。偷盗这一行做久了都会有一种控手难的症状,就是看到好东西就会不由自主地伸手过去,而且这欲望越控制越严重,而且控制得太决然反而会影响手艺,所以盗门前辈就定下了“圣名久播,取前告主”的规定。这里的圣名既指欲偷之物的本身,也指代此物的主人身份。

  对于盗门来说,无论是聚宝盆本身的价值,还是拥有者所具备的身份,都满足这个“圣名久播,取前告主”的条件。其实这也就是盗门中人为自己无法驾驭的窃取之心打上一个稍有华泽的光环而已,不过美其名曰是为了尊重主人、尊重宝物才取前告之的。

  高阳并不清楚沈舒原做了哪些安排,但想来就凭沈舒原手下这些高手,只要排队站在那里,就完全可以惊得牛鬼蛇神不敢上前,看护个大件的器物应该问题不大。同时他也对关啸会用什么手段充满了好奇。昨夜关啸的一些小手段他已经掌握,今天就要看他的变数了。

  晚10点40分。在沈家的内院中丝毫看不出与往常不同的戒备。院子当中摆放着一个方桌,四人在喝酒,正厅中也摆放着一个方桌,四人在打牌。

  “华亮跟柳七动过手没有?”酒到中途,董明奇忽然问高阳。从认识陈、董二人开始,他们对高阳的态度一直就没有友好过,这还是三人第一次在一起喝酒,以前的高阳在对方无视自己的时候更不屑于答理对方。现在的他早已看开了这些,听到董明奇的问话后微笑道:“没有。”

  董明奇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干掉后又问:“他就看着柳七把你带走?”

  高阳道:“我们是做赌局,当然得按规矩来。董哥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董明奇冷哼一声没有说话,高阳见陈玉琢似笑非笑的表情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缘由,当下举杯道:“两年前董哥为小弟远走长白,这份情兄弟记下了。我敬你一杯!”

  董明奇沉声道:“这跟你没关系,我只是想看看索命柳七爷的手段而已。”虽然他如此说,但高阳还是举杯示意,喝了这杯酒。

  沈舒原正在为一件纯白色的女款唐装手绘图案,衣服穿在方桌边立着的橡胶模特身上,桌边摆着粗细各异的毛笔和十几种调色颜料。只见她左手持笔,右手拿杯,每勾勒几笔,总要浅饮一口,仿佛是用酒在寻找灵感。唐装之上,一个女将军的形象已然成形,只要再加些点缀和装饰,这幅作品就算完工了。

  陈玉琢两手各拿着一瓶酒,左手的酒时不时往嘴里倒,右手的酒则是为沈舒原准备的。每当她手中的酒杯见底之时,陈玉琢总能第一时间将其斟满。外人可能对这并没有什么感觉,但高阳再惊异不过了,因为陈玉琢是个盲人。

  陈玉琢是河南陈家的陈氏太极当代首席大弟子,天生眼部残疾,从小视物就模糊不清,到了十五岁彻底变盲,但他十九岁的时候拿了中国传统武术大赛的实战冠军,二十一岁在多国实战技巧对抗赛中连胜七局,为中国队夺冠立下不世之功。二十三岁时他放弃了运动员的身份远赴北美,在地下拳坛无重量级别铁笼赛中连续卫冕一年零七个月,再使中国武术扬威海外。这些可能还算不上传奇,最为让人叹服的是在这期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是一个盲人。

  灰褐色的无框眼镜遮住那双被上天嫉妒的双眼,他扎根沈家已十年有余,与董明奇为沈舒原挡住了无数次的偷袭暗杀。千门火将华亮曾经说过,陈玉琢是一个比董明奇更加可怕的对手。

  老式的挂钟在正厅敲响,十一点了,关啸究竟在十一点到一点这两个小时内会用如何的手段来窃取“聚宝盆”呢?

  就在这时,清脆的脚步声从正门处传来,咔咔咔,关啸竟然脚穿木屐从正门走进院中,“各位,昆仑山当家人,如约而至。”

  “远来是客,请先饮一杯茶吧!”沈舒原取六个空杯呈梅花状排列在桌子上,每一杯都浅浅地倒了半杯不到的茶水。

  “请!”陈玉琢用力一拍桌子,满桌的酒菜和那六杯摆成阵势的茶碗瞬间全部被震得高高弹起。

  一声轻响,一根银白色的线从关啸的袖口射出,直奔浮在空中的六个茶杯,六个茶杯并成一排被关啸托在手中,而他从袖口射出去的那根白线早已不知去向。刚被震起的酒菜此时已经全部摆放在方桌之上,仿佛连位置都未曾变过。

  茶杯已经从手心摆到了手肘的部位,关啸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六杯浅茶,不屑道:“六丁六甲?今夜就让你们看看我盗门的手段!”说罢他低头咬杯,将六杯茶水全部喝掉,摔杯于地。

  就在摔杯之声响起的同时,忽然有无数细小的红色紫外线圆点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集中在关啸的脚下。

  见到此景,董明奇脸色大变,低声道:“百鬼夜行?”陈玉琢闻言脸色微变。席间只有沈舒原与高阳二人镇定自若。

  百鬼夜行这个词最早出现在秦朝末年,乃项羽之友龙且所创的一门盗法。外八行中盗门分支最多,可谓五花八门,总归大类的话,可分阴阳。阳盗盗的是活人之物,阴盗盗的乃是死人陪宝。项羽与龙且都是盗门中人,项羽是秦朝时阴盗之首,他就是靠盗墓起的家,他的好友龙且乃当时的阳盗当家人,二人共领盗门逐鹿天下。

  那时的天下是外八行的天下。刘邦手下第一谋臣张良就是当时的千门主将。当时刘邦手中有一剑,名为赤霄,乃是他斩白蛇所持之刃,被喻为帝道之兵、王者的象征。百鬼夜行正是龙且为盗此剑创下的盗术。不过在施展的时候却为千门主将张良所破,而且最后龙且也死于张良妙计之下。

  没人知道当时张良是如何去破百鬼夜行的,野史残卷中对此事也只有片语只言的记载:“龙且筹百鬼夜行,欲取赤霄,张良破之!”

  百鬼夜行为江湖人所熟知是在秦后一千多年的宋朝。当时盗门的当家人石忠义为保住岳飞子嗣,以百鬼夜行之术,入皇宫内侍厅盗取金牌。岳飞被十二道金牌催回,被害风波亭一事路人皆知。但为了保住这名将之后,外门行江湖人所做的惊天之举却早已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当时风波亭赐死岳飞后,秦桧马上提出了斩草除根的建议,他让皇帝再发金牌速招散居三地的岳飞五子进京。可就在当夜,石忠义调集盗门精英,入皇宫盗取了所有内侍府发令器械,无论是金牌铜牌,还是令箭木符,甚至连纸笔都全部拿走。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拖延朝廷命令传达的时间,以便让其他人有充足的时间做好岳家后代的转移工作。那一夜大宋龙庭房舍之上,数百个带着恶鬼面具的盗门高手腾跃其间,皇宫内卫调动近四千人进行围贼,但到最后盗门中人全部走脱,皇宫之内片纸未留。如果没有盗门此举,忠良之后必定难保,虽然最后岳云仍然在杭州被害,但岳飞其他四子都被顺利地转移。

  就是那一次,百鬼夜行名声大振。

  没想到关啸今日为盗聚宝盆竟然亮出这一手。事隔两千年,千门主将再一次与百鬼夜行交锋。

  百鬼夜行的精妙之处在于转移,赃物转移一般都是露活或者被查时所施展的技巧,也就是说在知道东西可以顺利到手,但现场脱身非常困难之时才会用百鬼夜行之术,以鬼脸面具和物品的抛接来扰乱视线,靠人多速度快等优点为脱身创造条件。

  无数紫外线光点汇聚在关啸的脚下,此次盗门起码出动了上百人,全部藏身于方圆两里内的房屋之上等待着关啸的命令。

  沈舒原看了一眼关啸脚下,不屑道:“百鬼夜行我也听说过,确实难对付,我这里现在的人手也远远不够对付百鬼夜行的。不过这门盗法最关键的是只有目标物到手后才能发挥其威力,你现在连聚宝盆在哪里都不清楚,摆出一套百鬼夜行来又有什么作用?”

  关啸哈哈一笑,高声道:“想必这个时候,东西早已到手了。沈大小姐记得明天准时带东西来换哦!”关啸一个后纵将脚下的一双木屐踢飞出去,木屐直袭陈玉琢和董明奇二人。与此同时那汇聚在关啸脚下的数百个紫外线光点也全部动了起来,目标就是院中四人的双眼。这种紫外线光对人体没有伤害,但如果被多道光线同时晃到眼睛的话,短时间的致盲是避免不了的。

  就在一双木屐飞到陈、董二人面前的时候,内厅也出现了变故,只听轰隆一声,紫檀木的方桌被葛斩一掌拍得四腿全部陷入地下,内厅中方砖几乎全部裂开。接着,内厅就没有了声音,不知是战斗已经结束还是战斗根本就没有开始。从院子当中的打斗声中,董明奇判断现在是陈玉琢占上风,虽然关啸被江湖人誉为“十八手出,天下无宝”,但盗门的手上功夫,毕竟不是实战的技巧,能跟陈玉琢战到如此程度,他关啸已经可以自傲了。

  忽然空中传来无数破空之声,不是子弹也不是暗器,而是一种很大的物件被大力扔出产生的声音。难道……聚宝盆已经进了百鬼之手?董明奇当下不顾眼部的疼痛,强行睁开双眼,泪水顿时如潮喷涌,隐约只见一个巨大的盆状物体,在空中停停顿顿地飞行着。

  董明奇刚要追下去,却被高阳按住,“勿追,此时留住关啸即可。”

  “地下室被发现了?”沈舒原见内厅一片狼藉,葛斩等人不知去向,心中顿生不祥之感。

  高阳点了点头道:“葛前辈他们已经追下去了!”

  董明奇的双眼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可聚宝盆早已经飞离了他的视线。

  “陈氏太极名不虚传。”关啸挑眉侧目,伸出舌头舔了舔被陈玉琢搬拦捶打伤的部位,“你们是想留住我来换取聚宝盆?”

  高阳微笑着说道:“你摆下百鬼夜行掩人耳目,以暗度陈仓之计派遣盗墓高手打隧道进沈家地下室,这个计划的本身并没有问题,可你错在目标!”

  关啸冷笑道:“目标错误?你是想跟我说,我盗走的不是聚宝盆?省省吧。如果千门现在只剩下如此手段,我劝你还是拔香归田好了,以免丢了历代千门八将的脸面。”

  关啸的话刻薄异常,但高阳仍然一脸笑意,“沈家现在的聚宝盆是她。”他用手指了指站在身边的沈舒原。

  关啸不屑道:“说这些废话没用,我就不信她沈大小姐就能看着祖宗遗物丢失。”

  高阳没有理会关啸的话,继续说道:“你带不走这个真正的聚宝盆,同样也带不走那个象征性的聚宝盆。”

  董明奇心中焦虑异常,他亲眼看到聚宝盆已经被百鬼运走,如果再不追恐怕真的来不及了。他迫不及待地对沈舒原说道:“我去看看。”                   

  沈舒原心中也非常恼怒着急,她本以为聚宝盆在地下室中存放可以万无一失,因为地下室的四壁都是强化钢板,通道只有一个,就是葛斩等人打牌的桌子。如今地下室已经被盗门发现,聚宝盆也已经被百鬼带走,她怎能不急?但见高阳给的手势是由他来处理,她就没有插话。她自己都不清楚如此大事为何自己会把处理权完全交给他。

  董明奇再一次被高阳拦住后,顿时火起。他在沈家身份超然,就连沈舒原都以先生相称,办任何事沈家人都以请字居前,可没想到高阳如此自以为是三番五次地拦截自己。眼见聚宝盆已经没了踪影,他一把推开高阳的手,怒道:“你在这忽悠吧,老子要追下去看看!”说罢快跑几步,一个纵身攀上屋顶,向西方追去。

  关啸看到这一幕后,脸上笑容更盛,“我不信就凭他们区区五人能追上我盗门的百鬼夜行。”

  “我自己留不住他,刚才交手二十七招,我全身上下只剩下了衣服,就连手纸都被他顺走了。”陈玉琢道。

  “既然留不住,就让他走吧。”高阳笑道。

  沈舒原和陈玉琢二人听罢一愣,不知道高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聚宝盆已经丢失,如果再让关啸走脱,那今天沈家可真算是输到家了。只听高阳继续道:“关当家,盗门可有三规六法?”

  “轮不到你来关心!”关啸甩手从后腰处扯出一团东西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你不能走正门离开,正门无锁,这是盗门规矩!”高阳面带笑容上前几步。

  关啸已经走到大门边上,听到高阳的话转身说道:“蓬莱山人凭什么跟我谈昆仑山的规矩?”

  高阳道:“不行无锁之门,不跃无栏之窗。这些阳盗的基本规矩我还是有所耳闻的,你身为盗门当家人,不能连这些都不遵守吧?”

  此时就连一向冷静的陈玉琢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不明白高阳为什么就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跟关啸斗来斗去——这人究竟是来帮忙的还是捣乱的?

  关啸身为盗门掌门人,竟然被外人指点规矩,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他慢慢地走回院子当中,站定看着高阳,冷声道:“自从李鸿文门主设局以来,千盗两门已有几百年没有交过手了。今日既然高世兄有心指点,那么我就躬身受教一二!”说罢两手一晃,一根银白色的细丝横在两手之间。

  “陈先生!”沈舒原知千门主将都是文弱之人,万万敌不过盗门的手上功夫,情急之下就要喊陈玉琢上前帮忙。

  “关啸,你此时再不走的话,等葛前辈等追回聚宝盆后,你可就走不了了!翻墙走吧!”高阳没有一丝紧张之色,反而伸手拦住欲上前接下邀战的陈玉琢。

  零散的脚步声和吆喝声已经从外院传来,看来张冰毅的人手过来了。

  “高阳,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千门火将能在你身边。”关啸收回手中的细丝恨恨地道。说罢,他向右紧行几步一个纵身跳过围墙。

  就在关啸身形刚刚隐没于墙外的时候,高阳也动了。同时道:“你们都别动!”话音未落,高阳已经冲到正门之外。

  沈舒原和陈玉琢茫然而立,不知道高阳在搞什么名堂,放关啸走是他说的,可现在第一个追出去的人还是他。就在二人发愣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从大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黑色的物体从正门右侧的围墙外被扔了进来。高阳的声音随之响起:“陈哥,听风接物!”

  沈舒原眼睛顿时一亮:竟然是聚宝盆!

  陈玉琢根据飞来之物带走的风声,向左速移两步后高高跃起,一根银白色的细线忽然从墙外飞了进来,准确无误地缠绕在聚宝盆之上,距离陈玉琢双手一公分不到的聚宝盆被细线猛然牵扯住去势,随之被拉了回去……

  陈玉琢在空中旧力已竭,身形已有下落之势,聚宝盆已经离他的双手越来越远。就在聚宝盆距陈玉琢手掌相距已有十公分左右时,拉扯之力忽然消失,那紧绷的细线不知为何竟然弯曲下来,聚宝盆随之掉落,急得沈舒原忙呼“陈先生接盆”。

  好一个陈玉琢,伴随着沈舒原的惊呼之声,他竟然在力竭之时完全靠腰部力量在空中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随后光凭借细微的风声就用双脚夹住了聚宝盆。

  “蓬莱山主你就等着天谴吧!”关啸的诅咒从墙外传了进来,声音越来越远。

  “高兄弟,你没事吧?”张冰毅紧张的呼声从门外传来。沈舒原闻声急忙跑了出去。

  沈家内宅的大门之外,高阳靠在墙上显得疲惫异常,沈舒原面色忧虑地看着高阳。“你没事吧?”她不清楚高阳是哪里受伤,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岁数大了稍微活动一下就累,呵呵!”高阳强作笑颜。

  沈舒原伸手摸了摸高阳雪白的头发,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柳七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的头发为什么变白了?你的身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虚弱?而且……你竟然还学了功夫,你难道不知道千门主将是不能习武的吗?”

  高阳抓住沈舒原的手轻拍两下道:“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很好吗?今天千门主将再一次斗赢了百鬼夜行!”说罢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但仍然无法掩饰脸上的疲惫之色。

  “走,我带你去休息。”沈舒原拉着高阳就要离开。

  “别,你不能走。你是主事人,你要让这些为你卖命的兄弟看到,他们这样努力是值得的。一起进去吧,想必葛前辈他们也要回来了。”高阳拉着沈舒原走进内宅。

  陈玉琢在正厅守着聚宝盆,张冰毅等人在院子周围守着。高阳和沈舒原刚进正厅坐定,葛斩等人就气冲冲地走进正厅,正懊悔呢,抬头间猛然看到聚宝盆竟然完好地摆放在正厅的桌子上……葛斩愣了好半天才道:“这是?”

  高阳喝了几口茶水,已经缓过来许多,见众人都用迷茫的眼神看着他,只好解说缘由。

  “盗门的百鬼夜行其实只是个噱头,他们最终是想让关啸带走聚宝盆的,所以他们将聚宝盆盗出后就放在了正门边上。那时里面乱成一团,任何人都不会注意门外墙根。”

  董明奇率先发问:“那你是怎么分析出来的呢?如果他们用百鬼带走聚宝盆,你不让我等追去,岂不是误了大事?”

  高阳没有回答,转问葛斩:“葛前辈应该清楚聚宝盆被拿出密室的过程吧?”

  葛斩点了点头说道:“盗门先派盗墓高手从两百米外的下水道打洞,由于这种盗洞最后是由下往上打的,所以只需要用水润即可,没有丝毫的声息,可以避开我耳目;等接近密室地板的时候,再使用微爆之法打通,这时就算我听到也来不及。所以当我听到声音后,根本来不及去打开密室的机关。”

  葛斩接过沈舒原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道:“最后负责进来拿东西的,还是学南偷手艺的那个女娃。当我从下水道那头追出去后,她就开始围着咱内院围墙绕圈,同时从她手中抛出去三个类似聚宝盆的东西。黑暗中难辨真伪,我只能让老黄他们三个一人追一个,而我继续跟那个女娃。”他说到这里,沈舒原忍不住插话道:“葛叔不是听不出她的脚步吗?怎么还能……”

  葛斩未等沈舒原说完就哈哈笑道:“丫头,虽然这十年来你在商场无往不利,但江湖上的勾当,你差得远呢。你问问千门当家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高阳解释道:“其实昨天葛前辈早就已经听出来了,你带来的是三个人,只是其中有一个脚步特别轻而已。我想那时候葛前辈就已经分析出这人必是敌人的杀手锏,所以葛前辈故意漏去此人不提,也是让对方减少提防之心。即使昨天关啸没有狂妄地让那人报出大山语,今天那个第三人仍然会是重点防备的对象。”

  葛斩眯缝着双眼看着高阳,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原来的话茬继续说道:“百鬼夜行重在转移,无论怎么样,丢出去的东西总要比人的身法快上一些。不过这次盗门有些失算的是,聚宝盆是个大物件,比较兜风,所以老黄他们三个都追上了持宝之鬼,可最后发现他们拿的聚宝盆都是假的。当时谁又能想到那个女娃会把真盆放到大门口呢!今天幸好有蓬莱山的高人在场,要不可就输惨喽!”

  沈舒原问道:“既然对方认为葛前辈听不出那个南偷的步法,就应该让她直接拿走才是,为何还要放在门口呢?”

  高阳道:“关啸这人虽然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是高傲嚣张,但他办起事来谨慎得很。为了证实葛前辈的耳力,昨天关啸还做了一个举动。”

  葛斩和沈舒原反应过来,同时说道:“敲椅子?”

  高阳听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昨天关啸敲打椅子的时候,一直看着葛前辈的耳朵,他从葛前辈耳朵肌肉的跳动程度就已经看出葛前辈一定听出了南偷文晴的步法,只是没有提出而已,所以关啸才会将计就计,让大家以为他会让文晴带东西走,而不去管他。”

  “没想到这个外表飞扬跋扈的人,心思竟然如此缜密,如若不是千门主将在场,我等恐怕全被骗了!”陈玉琢在一旁说道。

  高阳客气道:“运气而已。”

  葛斩长叹一声道:“你就不用跟我等客气了,江湖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盗门关啸小小年纪就能有此心计,可谓恐怖至极;而你千门主将谈笑间就能识破此等妙计,简直就是神机妙算了。”

  这时他看到仍然缠绕在聚宝盆上的白色细丝,便上前将细丝解了下来,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说道:“这就应该是丁八爷传下的‘一根丝’,据说有十八米长。关啸怎么会把这个宝贝忘在聚宝盆上呢?咦?这只有几米而已,是……啊!是被割断的!”葛斩一边捋一边说,当他捋到合金丝的端口时,顿时惊得圆瞪双眼。

  这可是传说中连满速火车都撞不断的合金丝,此时竟然被高阳割断了……众人再一次把目光集中在高阳的身上。

  高阳指着葛斩手里的合金丝说道:“关啸的这根丝确实很结实,说火车都难撞断不假,但那是受力面积的原因,其实只要刀刃口好一些,力度精准一些,还是可以割断的。”

  董明奇走上前去,俯身从大腿外侧的皮套上拿出自己的双钺,“我试一下。”葛斩拿住合金丝一头,然后将另一头交给那个姓黄的老者,二人用力拉紧合金丝,在两手之间留下了差不多有两米长的距离。董明奇活动了一下手腕后高喊一声:“开!”刀随声落,合金丝嘭的一声被割断,与此同时葛、黄两位老者脚下的地砖也咔的一声裂开了。

  董明奇收回双钺后说道:“是蛮结实的,只是没有江湖上传得那么神而已。”一旁的陈玉琢突然说道:“你们别忘喽,当时这根丝被割断的时候,并没有两人各用力抻着,可有一头是绑在聚宝盆上的,而那时的聚宝盆还在空中。合金丝断的时候,聚宝盆是直上直下地落下的,没有因割断的力量产生丝毫的回力。”

  众人闻言,都惊得目瞪口呆地看着高阳。“柳七的刀?”葛斩忽然来了这一句。

  高阳笑而不答。沈舒原虽然不知高阳为什么死活不说那段经历,但想必其自有缘由,当下便道:“葛叔,还是以后再说这个事儿吧,现在聚宝盆需要重新换地方,您负责安排一下。另外张冰毅你去给高阳安排住处,他今天累坏了。”

  高阳忽然想起什么,急忙问葛斩:“葛前辈,您四位最远追踪出多远?”

  四个老人中的那个女子回答道:“我追得应该最远了,大概跑了有近十里路的样子,那人最后在一个夜市丢下假的聚宝盆,逃进了人群。”

  高阳看着门外沉声道:“我可能算差了一步,关啸虽然没能拿到聚宝盆,但他也绝对不会就这样走了。看来鹰爪子又要到了!”

  葛斩道:“不会吧?怎么说他关啸也是外八行的门人,江湖人斗法怎能扯鹰进来?”葛斩是老江湖,传统规矩对于他来讲那就是法律,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关啸会用报警这一招。

  高阳苦笑道:“您以前没有接触过他这个人,为了盗门的颜面他确实会时刻遵守江湖的铁律,但为了达到目标他同样会不择手段。这次虽然他自己不会去扯鹰,但一定会让手下去的。”

  沈舒原道:“我们跟当地警方交情不错,即使来了也没有太大问题。”

  高阳沉声道:“我担心来的会是融乔的警察,我在融乔的举动关啸都清楚,如果那边派人过来的话,恐怕当地公安也不好干预。”

  沈舒原道:“你安心睡觉就是,我看谁能在我沈家抄人。”

  高阳见沈舒原目光坚决也就不再多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他现在确实累了。虽然一刀破了关啸的“一根丝”,但体内寒气反扑的力道并不比自己那一刀轻上多少,幸好这两年来他对寒气的压制有了些经验,不然他现在恐怕早已昏迷了。

  高阳这次分析得一点儿不错,凌晨四点的时候,融乔警方派来的专案组成员以调查之名要求搜查沈家故居。

  沈舒原并没有出面,张冰毅一个人就将这些人全部打发了。没有搜查令,张冰毅没有容许他们对沈家故居进行搜查。

  融乔这次派来四名专案组成员,三男一女,都是731案件的直接参与人员,其中的陈亚男更与嫌疑人有过面对面的接触。

  到浒州两天了,若不是今天有张纸条神秘地出现在车中,恐怕他们再瞎忙两天仍然会没有头绪。

  被拦在门外后,陈亚男等急忙给当地派出所打电话,要求他们带着搜查令前来帮忙。开始的通话还比较顺利,当地的警方声称一定会全力配合,可他们一听是要搜索沈家故居后,立马又把话拉了回去。

  “那是一个旅游点,任何人都可以进去的,是龙蛇混杂之地,不过每天晚上都有专门的人员清人,晚上里面是没人的,我看还是白天去蹲点好了!”

  随后又给张冰毅打了电话,隐晦地说了一下明天白天可能会有兄弟去执行“公务”,让他做些准备。

  高阳这一觉睡得极其舒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醒了?你看你衣服穿的,哪有像你这样穿衣服的?这个狐皮衬如果不缝在上衣内会显得臃肿的。”沈舒原坐在床边,正在将狐皮衬一针一线地缝在一件男士唐装上。

  “原姐还有这手本领?”高阳笑道。

  沈舒原道:“我会的还很多呢。对了,你睡着的时候我请李先生过来帮你号了一下脉,他的意思是你最好能在这调理几个月。”

  高阳伸了一个懒腰道:“我要赶到泗水去,恐怕不能……”

  没等高阳把话说完,沈舒原便打断他说道:“身体要紧,再急也不差这点儿时间,我已经让李先生去配药了,你就安心在此休养吧。”

  高阳坐起来靠在床头,沉默了许久才道:“原姐,你有给自己放过假吗?”

  沈舒原当然明白高阳话里的意思,她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缝衣。高阳也不再做声,就这样靠在床头看着沈舒原做针线活儿。

  “要走的时候跟张冰毅打招呼,坐我的专机走。外院已经有警察蹲点了,只能走后门。”沈舒原咬断细线,将改制后的唐装提了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

  高阳翻身下床从沈舒原的手中接过这件全手工的唐装穿在身上,说道:“原姐真是好手艺,很久没有穿过如此合身的衣服了。”

  沈舒原帮高阳整理了一下领子和袖口的褶皱部位道:“走,去吃饭。”

  这次席间无人作陪,饭桌上只有高沈二人。

  “关啸失手后,他定然无颜再动手脚,可融乔这块地皮应该对盗门非常重要,所以我分析丁八爷快出场了。”

  沈舒原听罢,点了点头。

  高阳继续道:“我认为如果丁八前来要地,原姐可以给他。”

  沈舒原道:“为什么?虽然他丁八爷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但我可是一个商人,我才不管那些。”

  高阳笑道:“想那丁八是什么身份?他定然不好意思直接跟你要下那块土地。盗门要那块地自有他们的目的,无论那里是有墓也好,埋了皇陵也罢,反正这些姐姐都不感兴趣,还不如先让他们去折腾,等他们折腾完了,这块地皮必然还会还回来,而且会是连本带利。”

  沈舒原没有做声,微微皱起秀眉,高阳看出她仍然有所顾虑,继续道:“我知道原姐担心什么了。你可以这样,盗门想要在这块土地上动手脚可以,但必须打着你们公司的旗号,这样的话商界的人应该看不出马脚。”

  “跟你在一起时间长了,人容易变笨。自己什么都不用想,把脑子都惯得不爱工作了。”沈舒原笑道。

  在沈家故居整整转悠了一天后,石柱终于不耐烦了,“亚男,就凭那张毫无根据的纸条,我们就在这傻等?”

  陈亚男因为在两次案件分析会议上表现突出,所以这次被特命为临时组长,而且边大队长也特殊交代过几个得力下属,出来多照顾照顾这个表妹,所以这次行动基本都是她在指挥。

  “我也想过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但这人行事虚实难定,也可能恰恰就是他的疑兵之计。他人确实在这里藏着,他用此办法是为了让我们怀疑不到这里!”陈亚男拿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笔记本,边说边写……

  她用笔头托着下巴,皱眉凝视着这几天已经被她写满半本的日记本,好半天才道:“有第三种可能,就是他人早已经离开了浒州,此举的目的是拖住我们。嗯!”说完她又在本子上写了起来。

  “我的神啊,劈死这个只有福尔摩斯才能对付的罪犯吧!”石柱有些抓狂地说道。

  沈家故居关门的时间到了,今天的蹲点要结束了,就在四人准备收队的时候,昨天将他们拦截在外的大汉迎面走了过来。

  “几位警官受累了!有什么发现没?”张冰毅让身后的小弟将准备好的烟和饮料分给陈亚男众人。

  四人谢绝了张冰毅的东西。陈亚男从挂包中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后道:“还没有,非常感谢你们与警方的配合。”说罢转身就要走。

  “等等!”张冰毅急忙拦住她,

  “还有什么事?”陈亚男问道。

  张冰毅四下看了一眼,现在正是游客外出的时间,周围的人比较多,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示意到那里去说。陈亚男等人对望一眼后,陈佟二人跟张冰毅走了过去,张石二人继续留在门口观察外出游人。

  “你有什么事?说吧!”走到离正门出路五十米外的地方,陈亚男停下来问道。

  张冰毅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连拍了两次大腿后才以懊悔的语气说道:“昨晚都是我的错,我真不该拦住几位警官。看来是真有流窜犯啊,我们这丢东西啦!”

  “丢什么了?”佟大为追问。

  张冰毅长叹一声道:“古董呗,具体值多少钱我也说不清楚,我只是个看门的,但东西要是找不回来,我也就完蛋了。唉!都怪我,昨天要是让几位警官连夜搜查一下,可能就不会出现这事了。”

  陈亚男忽然道:“东西是被偷?不是被骗?”

  张冰毅道:“可以说是被偷,但也可以说是被骗。昨天的这个时候,来了一个疏通下水道的。这几天正好下水道有些堵,我就请他给看看。他说他是带着工程队的,一个人来是先看看有啥问题,等看出来后,再回去叫人拿工具,就这样关门后我就放他进来了。谁知道就出问题了!”

  陈亚男听到这里急忙把小本拿了出来,问道:“这人长什么样子?”

  见到陈亚男的小日记本,佟大为痛苦地将双眼捂上。

  “二十多岁,短发,挺干练的样子,来的时候穿了副木屐。开始我还想呢,哪有修理工穿木屐的,可见他钻下水道的动作挺熟练的,也就没再多做怀疑,谁知道……”

  张冰毅的话说一半被陈亚男打断。“他穿的什么衣服?厚不厚?你确定是短发?戴帽子了没有?”四个问题连珠炮一样地撒了出来。

  “衣服嘛,看不出厚来,挺干练的感觉,是短发这个我确定,没戴帽子!”张冰毅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表情。

  陈亚男在小本子上记了几笔,见张冰毅看着自己没有说话,就说道:“你继续说!”

  张冰毅哦了一声后继续道:“他转了一圈后就钻进下水道了,等好半天后不见出来,我就在这面喊。我这一喊他在里面就回话了,说是堵得挺严重的,他准备从另一头钻出去叫人,也顺道看看前面堵了没有,谁知道……”

  “你能描述一下他的样子吗?”陈亚男再次打断。

  张冰毅有些为难地说道:“咱也不是画家……人长啥样还能说出来?就一个鼻子一个嘴呗。”

  陈亚男道:“这样,我描述一下,你看看你说的这个人跟我说的相符不。单眼皮,杏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忧虑,鼻梁不高也不塌,鼻形偏长,但立体感很强,嘴巴最有特点,他的嘴巴仿佛是任何时刻都带着笑意。对了还有胡子,下颚胡子不长但很有型!你见的人和这个符合吗?”陈亚男见张冰毅一脸茫然,急忙又追问了一遍,“符合吗?”

  张冰毅咽下一口吐沫,有些吃力地说道:“警官,你这也太专业了,我还真说不好!”

  “好吧,你继续说。”陈亚男有些失望。

  “我说到哪里了?”张冰毅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一旁的佟大为插话道;“说到胡子很有型!”

  张冰毅哦了一声道:“对!胡子很有型,胡子……什么胡子?我说到哪里了?”

  陈亚男瞪了佟大为一眼道:“你就说东西是怎么丢的吧!”

  张冰毅听罢,懊悔的表情又出现在脸上,“那个人从下水道钻走后,我本来想封死井盖的,但见那个人的鞋子还扔在这儿,想来他会回来拿鞋子的,也就没封,谁知道昨天夜里竟然有人从下水道进来偷走了东西。”

  佟大为高声道:“昨天你们都丢东西了,你还不让我们进来?”

  张冰毅拍着大腿道:“那时不是不知道吗,直到今天下午才发现的。这不发现东西不见了,我四处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就来报警了。”

  佟大为又问道:“你怎么确定偷东西的人是从下水道进来的?”

  张冰毅道:“今天我发现井盖和我昨天盖上的时候方位不一样了。对了,还有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什么?”

  “那个人的木屐留在这里了。”

  文物失窃案在国内一直非常受重视,所以当发现丢失物品是国家一级文物“赞王剑”的时候,陈亚男等人立即将此案上报,浒州警方第一时间派人前来。

  沈家故居在太平天国期间曾经有一部分院落被赞王蒙得恩修成赞王府,这把赞王剑就是当时蒙得恩的佩剑。赞王虽然在太平天国诸王中名气不大,但这把赞王剑确是大有来头,此剑乃洪秀全早期佩剑,后来赏给蒙得恩的,很早就被列为国家一级文物。

  发现是赞王剑丢失后,浒州警方立即立案侦查,由于正赶上融乔731案件的特别小组在,他们认为这次的案件也可能跟731案有关,所以融乔四人专案组也参加了此案的调查。

  嫌疑人留下的木屐被带回去抽样化验,下水管道被封死,七名专业取样人员进入乌黑腥臭的下水道,试图寻找有力证据。

  “哈哈!哈哈!哈哈!”张冰毅已经笑了有十分钟了,喝了口茶水后说道:“高老弟,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高阳苦笑道:“这是他关啸不仁义在先,不弄他一下怎么行?下一步引鹰爪子到蓬莱大酒店去折腾盗门,然后再做一局,脱离浒州,前往泗水。”

  张冰毅皱眉道:“真这么快就走?”

  高阳拍拍张冰毅的肩膀道:“兄弟以后会常来陪老哥喝酒的!”

  张冰毅眉头紧皱,抿嘴道:“大姐让你走吗?老弟,不是老哥说你,有时……”张冰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高阳打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张冰毅高声道:“那是个屁话,江湖人老子见多了,哪一个有你这么累?就凭老弟你这一身的手段,想怎么活着不能?何必为一些虚无的东西奔波呢?”

  高阳虽然没有跟张冰毅说过自己凑齐千门八将的目的,但张冰毅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合了,哪里会看不出苗头?高阳想要做千局,随便找几个人临时拼凑都能纵横当世大局,他如此费力地要凑齐上八将,定然不是为了钱物这等小事。

  第二天因为案情调查需要,沈家故居关闭,谢绝游人参观,木屐的多项分析检测结果要到中午才能出来,在下水道中也没有什么突破性的发现。

  葛斩早已经派人把通往密室的地道封死,而且做活儿的也是此间能人,所以那个通道并没有被警方发现。警察开始针对有内贼里应外合的假设开始调查,幸好高阳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对张冰毅属下这些人早有交代,所以一上午盘问下来,警方一点儿收获都没有。

  下午两点左右,木屐的检测报告出来了。

  没有残留死皮被发现,所以无法推测血型等其他重要的线索。从鞋底的土质也难以推测出作案人的活动范围,幸好在鞋帮处发现了一丝红色纤维。据推测这应该是酒店专用铺门地毯的材质,所以警方这一步的行动计划就是搜查市内各大酒店,找到与其相符的,再进行深入调查。

  下午四点,沈家故居终于归于平静。

  “高老弟,你准备下一步怎么办?依我看就凭那双鞋警察是很难查到人的。”张冰毅一仰头就是半瓶白酒下肚。高阳急忙将其手抓住说道:“慢点儿,你要这样喝我可就不陪你了!”

  张冰毅摇晃了一下酒瓶放在桌子上,“那你来,剩下的归你。”

  高阳无奈地笑了笑,拿起酒瓶喝掉了剩下的半瓶,“当然不能指望靠那双鞋子就能成事,我这一局叫两面照。自然有后招让关啸去主动和他们会师。”

  张冰毅伸手要再去开一瓶酒,被高阳拦住,于是笑道:“呀!怎么着?今天就让你张哥喝这一口?”

  高阳道:“你以前可是戒酒的,如果就是因为我来了,你喝出点儿毛病来,兄弟可就是罪人了!”

  张冰毅四下望了一番后小声道:“你以为我以前不想喝吗?那是没有理由罢了。大姐那时让刚子看着我只要我喝酒就告诉她,你来找我那次大姐突然出现就是因为刚子不认识你,结果见我陪你喝酒去告诉大姐的。现在好了,兄弟你一来赵哥以为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喝了,谁知你还管着我……”

  高阳也不是那种做作之辈,听张冰毅如此说也就不再阻拦,一杯一杯地陪了起来。两人一直喝到夜深,张冰毅已经趴在桌子上开始说胡话了。高阳才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喊了一声:“刚子!”

  刚子是张冰毅两年前收的徒弟,张冰毅受伤之后功夫大不如前,相国寺武学一脉所传不广,所以收了个徒弟想将自己这支传承下去,更重要的是他也希望刚子学会自己的一身硬功之后继续为沈家工作。

  “高爷,您有什么吩咐?”

  “客气了,麻烦你请陈先生过来一下,就说我有事找他。”

  高阳把张冰毅扶进旁边的客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院中桌上凌乱的空瓶后,陈玉琢便到了。

  陈玉琢坐下,拿起酒瓶倒酒,整个过程做得比喝多后的张冰毅还麻利,完全看不出他是个盲人。

  “不知高老弟深夜找我有何要事?”陈玉琢自饮一杯后问道。

  高阳道:“忽然想到个重要的事情,明天说恐怕有些晚,叨扰之罪只能用酒相赔了!”说罢高阳连干三杯。陈玉琢一直没有说话,显然他想不明白高阳能有什么难以启齿之事要说。

  高阳长叹一声道:“刚才原姐跟我说,盗门估计不会就此罢手,所以决定让我离开的时候带走聚宝盆。要不然回头丁八爷自己动手就难应付了!”

  陈玉琢听完高阳的话,满面茫然之色道:“丁八自顾身份,恐怕不会参与此事吧?”

  高阳道:“以防万一呗,我喊老哥来,主要是希望老哥今夜能配合一下我的行动,以我一人之力恐怕没法将聚宝盆带走。”

  陈玉琢刚要开口说话,高阳忽然探身抓住了他的手。陈玉琢本能地单手内翻以推手的手法将高阳的手腕按住,刚要张嘴问高阳此举何意,但忽然感觉到手背一痒,细心地感觉一番后,说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么老弟希望我如何配合你呢?”

  高阳见陈玉琢已经弄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当下便道:“今夜我会乔装后离开,但聚宝盆物件过于庞大,必须伪装一番才行,我想借老哥的眼疾,自己装成耳障之人,你我二人配合助我出浒州。”

  陈玉琢道:“好!就把聚宝盆改装成你我乞讨之时的盛钱之物。”

  高阳哈哈笑道:“此举可万万不敢让舒原姐知道,要不然她必会治我一个亵渎沈家宝物之罪不可。”

  陈玉琢道:“可我这身衣服……”

  高阳道:“服装我早已经准备好了,老哥跟我来。”

  陈玉琢道:“老弟前方带路吧!”

  深夜。高阳一个人走在浒州街头,那个从融乔“借”来的手机已经被他打开。此时他正在翻着手机上的电话本,研究要给谁打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这个号码机主的室友对吧?”

  “我不是,神经病。”

  “哦,对对,我就是那个骗子,你能叫这个手机的主人接个电话不?”

  “你好,哦!也没什么大事!我想把手机还给你而已。”

  “你不要我可就丢了。”

  “你送我我也不会用,你不知道,现在是可以用卫星定位查询手机位置的,我可是冒着被抓住的危险给你打电话的。”

  “哦,那好吧。那我就扔掉了,以后若是有机会,我给你买个新的。”

  挂上电话后,高阳又走了一段,一直走到蓬莱大酒店的对面,他才将手机丢进垃圾桶中,将剩下的最后一副指膜换上。

  也就在高阳挂断电话的五分钟后,陈亚男等外派专案组成员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

  “被骗手机终于开机了,现在已经锁定了被骗手机的位置,你们立即与当地警方合作,在富强路与民生路段进行排查!”

  由与此案还可能跟赞王剑被盗案有很大关联,所以浒州当地警方也是第一时间整装出发。

  警方在蓬莱大酒店找到高阳丢弃的手机时已经是深夜两点三十分。

  警方发现,在木屐上发现的红色纤维跟蓬莱大酒店门前迎宾地毯的材料完全相符,于是当地警方在第一时间申请了搜查令,准备对蓬莱大酒店进行逐房排查。

  就在融乔、浒州两地的警务人员都在蓬莱大酒店那边忙乎的时候,我们的千门主将已经到了火车站。

  高阳还买了一张VIP贵宾候车室的门票,这样就可以提前进站。在普通候车室中,只要有一班车进站检票都会出现拥挤的现象,这是盗门弟子练手的好时候。高阳可不想被那些手艺生疏的朋友摸上一摸,丢东西是小事,划破了原姐给做的新衣服就麻烦了。

  在火车还有二十分钟才进站的时候。高阳提前进入了站台,当他刚从地下通道走出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他的面前。

  “高世兄,为何走得如此匆忙啊?”关啸一脸坏笑地看着高阳。

  “这不是关兄弟吗?好巧,好巧!”由于身边的行人不少,高阳和关啸见面后立马做出一副老朋友偶遇的姿态聊了起来。直到所有的人都走进站台,高阳和关啸二人才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站定。

  “这一局你恐怕要输了。”关啸看着高阳沉声说道。

  高阳笑道:“未必哦!不过说真的,这次与你斗得很不愉快,你堂堂盗门之主竟然会扯鹰爪子,这是我始料未及的。”虽然高阳早已分析出关啸会有如此作为,并且他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但此时还是说了出来,意图羞辱他一番。

  关啸冷哼一声道:“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你还不是一样?”

  高阳问道:“你要留下我?”

  关啸反问道:“你认为我留不住?”

  高阳点头道:“是的!”

  “你走一个我看!”关啸双手同时垂下,银白色的合金丝从双手的中指间滑出。

  高阳没有做出一丝要战斗的准备,只是看着不远处的铁路,自语般地说道:“丁八爷到浒州了。”

  师父丁八已经到了浒州这件事除了自己以外,就连盗门中都没有任何人知道,关啸很奇怪高阳是如何得知的,于是问道:“你怎知道的?”

  高阳面带轻蔑之色,看着关啸说道:“因为你识不破我的局,你能来此截我,一定是丁八爷告诉你的!”

  关啸被高阳的眼神和语言激得愤怒异常,就连语调都有些异常:“可我能杀了你!”

  就在这时远处的警示红灯亮起,有车进站了。汽笛充斥在整个站台之上。车头灯已经打了过来,耀眼异常。

  “你不能。”高阳上前一步迈过警戒线,跳入铁道槽中。此时火车已经距离高、关二人只有二十米不到的距离。就在高阳跳入铁道的瞬间,关啸一个纵身也跟了下去。二人的举动惊动了所有等车的乘客,但大家无法看到二人跳下去是要干什么。因为火车已经开了过来,完全挡住了这一面的视线。大家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两个人都没有被车撞到,因为在车开过来的瞬间,大家恍惚看到二人都走到了两条铁轨的中间地段。

  就在火车开过的同时,陈亚男也带着石柱等人从地下通道冲了出来,开始在人群中四处搜索。来车并不是北京的那一辆。那一班次要等这车开走后十分钟才能进站,这一班车是开往大省的。

  就在搜索的过程中,陈亚男等人听乘客们说起了方才两个奇怪的跳轨之人。于是四人急忙从两个方向绕过火车去另一面搜查。

  四人绕过列车赶到四号站台的另一面时,铁路中间已有很多铁路警察在了,他们正拿着电筒在检查车底。一问才明白,原来他们也是在寻找方才跳轨的那两个人。

  可直到火车开走,众人都没有发现二人的踪迹,这二人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师父,啸儿给您丢脸了!”关啸低头轻语。

  老者没有理会一旁的关啸,只是看着远处的列车沉默不语。

  关啸好半天后才仗着胆子低声问道:“师父刚才为何不留住他?”

  “留他干什么?请他吃饭?”老者仍然目视远方。

  关啸愣了一下后道:“可他坏了我们的计划。”

  老者冷哼一声后道:“是你先扯鹰爪子进来的?”

  “是。”关啸老实答道。

  老者瞪了关啸一眼后道:“好一手两面照,幸好千门八将中只有他一人在此,要是火反二将也在,恐怕我盗门就要栽跟头了。”

  关啸惊讶地问道:“难道连您也斗不过千门火将?”

  老者长叹一声道:“千门恐怕以后要有两个火将了。你知道方才对手切你颈动脉的一刀叫什么吗?”

  关啸想起刚才那一刀不禁有些后怕,若不是刚才师父丁八用合金丝缠住了高阳的手腕,恐怕自己现在已经横尸当场了。见关啸不语,丁八继续说道:“那是柳七的刀法,是柳七的第四刀。”

  关啸当然听说过柳七,同样也听说过被江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柳门七刀”。虽然方才差点死在高阳的刀下,但毕竟也苦学了十几年寒暑不误,关啸当下有些不服地说道:“我方才也是有些大意了,想他乃千门主将即使会些手段也高明不到哪里去,能切断我的手丝也不过是因为刀好罢了,谁知他竟然学了那些杀手的野把式。”

  丁八侧目看他道:“野把式?柳七在江湖横行百余年,没有人见过他出过第七刀。见过他第六刀的人也都已经是死人了!不过从这个千门后辈逃开的身形来看他应该有寒疾在身,以他的身体状况能用出四刀就已经不错了。”

  “师父,您说高阳是怎么看出我在陈玉琢的玉佩上做了手脚的呢?”关啸到现在还有些迷糊。

  丁八道:“他不是看出来的,是想出来的。”

  原来昨日关啸在与陈玉琢的打斗中,并不是仅仅顺去了陈玉琢全身的物件,他在归还的时候还将微型窃听器安装在了陈玉琢佩戴的玉佩之上。没想到高阳竟然识破了他的举动,反利用这个窃听器引关啸入局,要不是丁八来得及时,恐怕关啸此时还在和警察周旋呢。

  丁八来后不仅成功地破了高阳的两面照的千局,还将警察从蓬莱大酒店引到了火车站。当然他做这些的原因都以为是高阳引鹰爪子进外八行的江湖之斗的。可自打老脸的是,到最后他才清楚原来最先扯鹰的竟然是自己的宝贝徒弟。

  “融乔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你跑一趟河南吧,晴丫头也去,你们两个一起请你徐叔过来。”

  融乔市,边熊在办公室中对着电话暴跳如雷。

  “你们竟然让她自己上火车追踪下去了?你们三个大男人干什么吃的?”

  电话这头的石柱一脸冤枉:“她根本没有跟我们打招呼,我们四个是分开搜查的,等火车开了后我们才接到她的电话,那时火车早已经出站了。”

  边熊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你们不是去蓬莱大酒店查了吗,怎么跑火车站去了?”

  “是一个服务员说我们发现线索的那个房间的访客去了火车站的。”石柱如实回道。

  边熊道:“把剩下的事情留给当地警方吧,你们三个迅速赶下一班车,去接应亚男!”

  石柱挂断电话后对佟大为耸肩道:“别指望休假了,队长让我们去接应那位大小姐!”三人随后都很无奈地长长叹息了一声。

  张冰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高老弟?酒还没喝完呢,谁让你扶我进来的?”张冰毅踢开被子翻身下地。

  “师父,高爷已经走了,走的时候让我跟您说,他下次来的时候会给您带好酒的,希望您在等他好酒这段时间,别去碰那些差酒,免得坏了胃口。”刚子推门进来后,一边为张冰毅叠被一边说道。

  “走了?啥时候走的?”张冰毅高声道。

  “昨晚。”

  等张冰毅穿戴整齐来到内院正厅之时,沈舒原和陈、董二人都在正厅中坐着,那四位长年在这里打牌的老人也都坐在正厅当中。

  “大姐,高老弟走了!”张冰毅进来后先跟在座的几位都点头示意了一番后,才跟沈舒原说起高阳的事情。

  沈舒原点头道:“我都知道了,今早陈先生都已经跟我说过了。”

  陈玉琢道:“幸好高门主看破了关啸的伎俩,要不然我天天带着贼耳朵……可就成罪人喽!”

  沈舒原示意张冰毅坐下后说道:“丁八是前辈,若是要论起辈分来,比葛叔还高呢,关啸他无望在身我们可以那样对待,但丁八亲自前来就一定要在各方面照顾周全了。”

  葛斩道:“你们这些事情自己处理就好了,我们老哥几个不想见丁八爷,不必安排我们作陪了。”  

编辑:刘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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