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做个乱世狼王
罕子起兵后,5年就一统建州,人们心里可能会有一个疑问:罕子这么快就称霸一方,曾经追杀他的辽东总兵李成梁干什么去了?
很简单,李成梁的后台倒了。张居正死后不久,就遭到万历皇帝的反攻清算,李成梁也受到朝廷大臣的弹劾,朝中党派纷争十分严重。值此多事之秋,李成梁对罕子采取了放纵态度,因为越乱朝廷才越需要他。
罕子在统一建州女真的过程中,地盘越来越大,赦书越来越多,福晋也越来越美……但他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他前思后想,终于发现,虽然自己攻下了许多城池,但却没有能够象征自己伟大功绩的城池。
万历十五年(1587年),罕子攻打哲陈部得胜返回赫图阿拉途中,走到呼兰哈达南冈时,发现这里地势雄险,于是打定主意,不回建州赫图阿拉那个伤心地去了。
一个人的身份和他所处的环境是要相符的。当初,罕子可以住茅草屋,现在他既有钱又有权,如果没有象征地位的城池、殿堂,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因此,罕子下令兴建费阿拉城。
他在费阿拉城修建了守望台,东、西、南三面为崖壁,只有西北一面向外开展。城墙以石块夹土木筑成。外城高3米多,内外都涂上了黏泥,没有雉堞、射台、隔台、壕子。外城的门是用木板做的,没有门锁,关门后用木一横,便算锁门了。上面设有敌楼,用茅草盖着。内城与外城基本相同但无门楼,上下城楼要用梯子。
内城供近亲族类居住,外城供诸将及族党居住,外城居住的则是士兵。城中有泉井四五处,且源流不长,人们要挑着担子上山伐冰取水,朝夕不绝。
万历十六年(1588年),对于刚到而立之年的罕子来说,算得上是个丰收的大好年份。到目前为止,他已经用武力控制了建州五部的绝大部分地区,又娶了两个老婆,一个是哈达部首领王台的孙女那拉氏阿敏,一个是叶赫部杨吉砮的女儿孟古。但罕子最高兴的是他连得了几员勇士。
前面的数次大战,似乎没完颜部什么事。其实,罕子帮完颜部打下翁鄂洛城后,就把完颜部折服了。苏完部酋长索尔果主动带着儿子费英东率众来归。
费英东姓瓜尔佳氏,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很有才学,可谓文武全才。他原本家境殷实。但与罕子一样,不堪继母冷眼,分家单过,有10多晌土地和10多匹牲口,还有7名家奴,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费英东颇有水泊梁山卢俊义的遗风,家有财产,乐善好施,但他的乐善好施是有目标的,专门针对那些有点本事而又身陷困境的英雄好汉。也因此,他很快就把祖上传下来的家产花光了。
尽管如此,他仍不放弃自己的“非分之想”,不愿意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他的人生信条是:不为人杰,即为鬼雄!他想像杨吉砮、清佳砮、满泰等人那样生活,但这谈何容易。他曾经选择经商,但受尽歧视和盘剥,而且挣不了几个钱。最后一次贩盐时,他路过叶赫,被布寨截住了,侥幸保住性命,却是血本无归。最近10年来,熟读《水浒传》的费英东,广泛结交,期盼终有一天能够碰上个晁盖、宋江式的人物,然后在一起大干一场,青史留名,封妻荫子。
罕子很赏识费英东,后来把自己的大孙女嫁给了他。费英东勇猛善战,打起仗来常常身先士卒,所向披靡。他特别擅长打硬仗、恶仗,对罕子非常忠贞,为人正直,敢说敢当。史书描述费英东,“自少从太祖征讨诸国,三十余年,身先士卒,冲突坚阵,当其锋者无不披靡,性忠直,遇事敢言,毅然不挠”,成为罕子不可或缺的臂膀人物。
第二个来投的是董鄂部的何和礼,姓董鄂氏,是董鄂部酋长克彻巴颜之孙。万历十四年(1586年),年仅26岁的何和礼代替他的哥哥当上了董鄂部的一把手。
不过,与其说何和礼主动来投,不如说是罕子使尽手段将何和礼拉过来更确切一些。
当时,罕子与董鄂部之间虽有争战,但董鄂部共有8个城寨,并没有被完全征服。罕子知道董鄂部素强,又知道何和礼所部兵马精壮,雄霸一方,一心想将何和礼招纳过来。于是,罕子特地将何和礼请到赫图阿拉城来,又是盛情设宴款待,又是送礼。但何和礼家族数代为部长,比罕子富有得多。罕子只得拿出最后一招——政治联姻。可怜了他的长女东果,才11岁就被许为人妻。
更糟糕的是,何和礼本有妻室。其妻长于骑射,听说丈夫在外又娶了别的女人,她十分愤怒,于是率领董鄂部的部分人马杀向赫图阿拉城,要与何和礼决战。何和礼听说妻子前来,忙率人马出迎,并向妻子说明缘由。但他的妻子根本不听解释,执意要兵戎相见。后经罕子当面劝谕,何和礼的妻子才罢兵,并将她的人马交由罕子调遣。
以后,罕子对何和礼十分器重,处理军政大事首先密议于何和礼,然后再付诸实施。何和礼办事认真,深谋远虑,很少有失误之处。因此,罕子总是嘱其不离左右,以议军机。
不久,又有一名小将来投罕子,他就是扈尔汉。扈尔汉姓佟佳,是雅尔古部首领扈喇虎之子,善使一把长枪,且特别有力气。说他是小将,只是说他年纪小,才十几岁,而他的身材长相却是个铁塔般的黑大汉,性格粗暴,讲义气,爱打抱不平,尤爱与当官的、有钱的人作对,但从不祸害一般部民。因此,他曾有“三进宫”的经历,三次被关进广宁城的大狱。
扈尔汉的家境只能算个贫农,勉强能维持个半饱。但他特别好交际,对待朋友比对家人还热心,整日里客来人往,以致他的福晋经常报怨。但扈尔汉却乐此不疲,以朋友多为荣。
罕子很喜欢他,收他为养子,而扈尔汉也感戴罕子“上抚之恩,誓以戎行效死,每出战辄以前锋”。
万历十六年(1588年)十月,罕子制订了一系列政策,禁止谋乱,捉拿盗贼,建立法制。同时,他开始整编部众,建立了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
在费阿拉城,昏晓只击三通鼓,别无巡更之事。罕子还制定了初具规模的礼仪。比如,他出入栅城时,在城门设乐队,吹打奏乐,以显示威严。
罕子自起兵以来,既向明朝称臣,互市通好,又暗自发展自己的势力,即“以韬光养晦示朝廷,以衔枚疾走创业绩”,这是罕子极为高明的对外策略。他年年派人朝贡,隔三差五地给明朝边官送礼。因此,明朝边官对他颇有好感,也很信赖,明廷对他“恭顺”的态度也很满意。万历十七年(1589年)九月,明廷敕封他为建州卫都督佥事,掌管整个建州左卫印。此时罕子已有敕书500道,有了这些珍贵的贸易许可证,他开始大胆地与明边的4处关口进行互市贸易,贸易的物品越来越丰富,规模也越来越大。
很快,罕子在费阿拉自立为王,人称“罕王”,并建立了王权。因此,费阿拉成为当时女真政治、经济和军事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