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出美女,不是叶赫的错
叶赫东临辉发部,南接哈达部,西靠蒙古,北通乌拉部,西南距开原较近。由于地处镇北,又控制了女真人来往镇北关的要道,所以又称“北关”。
叶赫(意为盔顶)所属十五部部民皆勇猛,善骑射。尤其需要提到的是,叶赫出美女,在叶赫发生的很多故事都与女人有关。
早在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古勒山战役后,乌拉与罕王缔结盟约,并结为姻亲。叶赫贝勒金台石不愿看到建州与乌拉成为联盟,但又无力与两部对抗。为避免遭到建州与乌拉的联合打击,他决定也与建州交好。于是,联络哈达与辉发,同派使臣,出使费阿拉城。
罕王将各部使臣迎入厅堂,叶赫使臣先行礼,对罕王说:“我们以前做的事情有违道义,结果兵败名辱。从今往后,愿意像以前那样和好,重新缔结婚姻。贝勒布扬古愿把13岁的妹妹布喜娅玛拉,小名东哥,许给大罕王,请明年迎娶;贝勒金台石愿把女儿礼娜嫁给代善,可择日迎亲。不知道您愿意吗?”
罕王也听说东哥是女真族第一美女,自幼就美名远播,部落巫师还说她“可兴天下,可亡天下”。因此,他心花怒放地说:“三部要重复前好,我赞同!”说完,命侍臣准备40匹带有鞍子的战马和40副盔甲以及东珠、布匹等,作为送给叶赫的聘礼。随后,杀白马乌牛祭天,置酒、土、肉、血骨各一碗,四部族盟誓道:“倘若悔婚背盟,就像这土,这血骨,要死于非命;倘若始终不渝,则共饮此酒,食此肉,永享福禄。”
可惜的是,没有任何同盟与誓言能够持久。一方面,叶赫不愿意坐视罕王继续强大,于是不断拉拢蒙古,并以各种手段让其他扈伦三部与建州构怨;另一方面,鉴于以上种种行为产生的后果,罕王也正好名正言顺地去讨伐那些背盟部族。所以,在这类虚伪的政治盟约背后,隐藏的是更为复杂的斗争和更为隐蔽的阴谋。
几部族盟誓后不久,叶赫部就成了第一个背盟者。当时,蒙古有个部落得罪了建州,罕王派穆哈连带兵征讨,穆哈连带着战利品44匹蒙古马返回建州时,被纳林布禄抓住,夺了马匹又将他送往蒙古。随后,叶赫部又将许嫁代善的金台石之女嫁给蒙古喀尔喀部的介赛贝勒,并与乌拉部暗中勾结,招诱建州属部的安褚拉库、内河二路。不过,罕王一直忍着没有直接出兵叶赫。
与此同时,东哥也坚决反对嫁给罕王,她对哥哥布扬古说:“罕王是杀父仇人,谁能够杀了他,我就嫁给谁。”于是,布扬古便以“杀罕王”的条件,向诸部落公开为东哥征婚。
事实上,这已经是东哥第三度悔婚了。她9岁时许嫁哈达部歹商贝勒,但这只是一条美人计——在迎亲的路上,歹商被“岳父”伏兵所杀。
之后,叶赫部又将东哥许配给乌拉部的布占泰,诱使他参与“九部之盟”。结果,布占泰在这场战争中做了罕王的俘虏。
哈达部酋长孟格布禄听说东哥公开征婚,立即血气上涌,应征订下婚约,向罕王宣战,结果兵败,一年后为罕王设计所杀。
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万历皇帝遣使到建州,责怪罕王不该灭哈达而取其部属人民。罕王此时对明廷尚有几分忌惮,就让孟格布禄的儿子吴尔古代带领原哈达部的部众归还本土。但是,纳林布禄随即又纠集蒙古兵数次侵掠哈达,罕王于是也遣使禀奏万历皇帝说:“您让我复哈达之国,我做到了,现在叶赫又屡次侵掠,为什么我战斗获得的国家现在成了叶赫所属?”但万历皇帝不予理会。
就在罕王满腔怒火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让他更为恼火的事情。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秋,久病的孟古病危,她握住罕王的手说想见见自己的额娘。此时的罕王内心悔恨交加,自己这么多年对孟古不冷不热,实在是不近人情。孟古没有享受到她应有的一切,不到30岁就要告别人世,今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但后悔已经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满足孟古最后的要求,派人到叶赫部去接孟古的额娘。
但孟古的哥哥纳林布禄却不同意,担心自己的额娘做了建州的人质,仅让他的仆人南太前去探视。
孟古在绝望中死去,年仅29岁。
望着孟古的遗容,罕王只能悲泣,也许这时他已下定收拾叶赫的决心。他对南太说:“你们叶赫贝勒是我的姻亲,以前无缘无故劫掠我建州的布察寨,又率九部合兵攻我。现在,我的福晋病重思念额娘,你们竟然不许一见。是你们要绝友好之意,既然这样,我将会兴兵问罪于你们的城池和土地,不再有什么避讳了。”
到了第二年春,罕王果真率兵去征讨叶赫,攻克叶赫二城七寨,俘获二城人畜2000余还归建州。也许罕王觉得给叶赫一点颜色看看也就够了,现在要吞并整个叶赫部落还不是时候,随后的两年双方相安无事。
孟格布禄的结局和叶赫的挨打,并没有使垂涎东哥美色的男人就此止步。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辉发部贝勒拜音达理与东哥订婚,背弃了原来与罕王之女的婚约。同年九月,怒火中烧的罕王出兵扈尔奇城,没费多大力气就把辉发部给消灭了。
类似的事情还在继续发生。纳林布禄和布扬古又故伎重演,向乌拉部抛出了橄榄枝,这次的橄榄枝还是东哥。
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正月,罕王率大军亲征乌拉,不几日即灭七城。布占泰只身突围,逃往叶赫去了。
罕王这几次的兵锋所向是哈达、辉发、乌拉三部,似乎没有追究始作俑者的意思。实际上,罕王心中最深的怨恨便是叶赫。也许叶赫部自恃有明廷的支持,根本未将罕王放在眼里,抑或是叶赫部的首领们政治目光短浅,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布占泰被叶赫收留后,罕王派人索要,金台石拒绝交人。
不久,又有探马送来消息,金台石要帮布占泰夺回乌拉城,复立乌拉部。罕王立刻召集各个侍臣将领,商议对付叶赫的办法,合计的结果是马上讨伐叶赫。
夏末,罕王亲率4万人马,绕道苏完,从东面进兵叶赫。4万大军分左右两翼,分前队后队,依次北进,悄无声息地进入叶赫境内。
此次出征的士兵中,不少是新收编的乌拉部的兵马。其中前锋营的一个牛录里,有10多人原是布占泰的亲兵,现在大军出征叶赫,去捉拿布占泰。有两个乌拉亲兵偷偷对其他人说:“我们去打叶赫,不就是打我们以前的主子吗?这样太不讲情义了,我们应该一起反抗。即使不能救主子,也算没辜负过去的恩典。”
见其他人没反应,这两个亲兵便走到僻静的地方,私下商议。其中一个说:“怎么办,没有人响应啊!”另一个想了一会说:“要不这样,我们今晚逃奔叶赫,先给主子报个信。”
天黑后,他们假装找水饮马,悄悄消失在夜色里。
金台石得到消息后,立即收拢境内各个城寨的兵马,集合到叶赫东城,加上贝勒布扬古的兵马,共有3万多人。
当罕王的前锋到达叶赫的张城和吉当阿城时,两城已空无一人,守城的兵卒早带着家人、牲畜、粮食,全都退入叶赫东城。再往前到达的是兀苏城,城中有兵马1000人。由于城里有一个人出水痘,金台石没让这个城池的兵马撤退,命他们原地把守。
建州前锋兵马包围兀苏城后,派人到城下喊话,问他们降不降,不降就攻城。城中众将官合计说:“建州兵马刀枪如林,师众如泉,甲亮如冰雪,岂是我等所能抵挡的。如果招抚我们,不如降。”于是,守将山谈和副将户石木开城门投降,率人出城跪迎建州兵马。罕王欢迎他们归附,随后命令大军继续进兵,所过城寨都没有多少兵马,一击夺城,攻下大小城池19座,逼近叶赫东城。
金台石知道自己难以抵挡罕王大军,急忙去开原求救,将10马车的礼物送进开原兵备使的府中。于是,开原兵备使派了1000明军支援叶赫。
建州兵马还没有到东城下,罕王便得知了这一消息。因为叶赫已有防备,他决定停止进兵,回师赫图阿拉。许多将官不愿退兵,代善先来劝阻说:“我们4万兵马出征多日,还没真正地打上一仗,俘获极少,今日兵临城下,难道只因为多了1000明兵,就胜不了叶赫吗?多个千八百人,不也是3万多,比我们4万还是少,怎么就怕了他们?”大家听了,都表示赞同。罕王说:“明军一千人马确实不多,容易灭掉,但公开斩杀明军一人,就是与明朝开战。现在还不是惊醒这头老狮子的时候,所以要退,等待时机再来。”于是,4万大军全部撤回建州。
罕王兵马刚回到赫图阿拉城,辽东巡抚兼都御史张涛和辽东总兵李如柏(李成梁之子)也共派使者跟着进了城。怒气冲冲的明朝使者坐着八抬大轿,仪仗队高举回避牌,鸣锣开道,由建州迎接的兵马在前面引路,进入栅城。见到罕王后,明使者盛气凌人地说:“自今以后,不许侵扰叶赫。若是听从,我则罢兵;若不从再侵扰他们,就是侵扰大明。”罕王表示听从明廷旨意。
明朝使者传完军令,吃饱喝足,索要了礼物,便高高兴兴地返回了。罕王命人把讨伐叶赫的理由写成书信,亲自带去面见抚顺关总兵李如柏,随行的有8岁的十一阿哥巴布海,以及十一阿哥的奴仆数人。李如柏忙着在自己开的妓院里喝酒听歌,没时间接待,便令手下的游击将军李永芳去看看。罕王见到李永芳,对他说明详情,并自愿将儿子留下做人质。
李永芳收下书信,对于留不留人质,不敢做主,又去请示李如柏。李如柏正搂着两个歌女兴致勃勃地看跳舞,哪里听得清李永芳说话,摆手叫他退下。李永芳误会了,出来告诉罕王说:“大人不收人质。”于是,罕王带着所有人返回了建州。
在建州与明廷关系紧张的时候,叶赫却与明廷打得十分火热,金台石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副总兵马林(驻开原)家里作为人质,实际却是马家的上宾,马林还增派3000人马到叶赫驻防。金台石见有明廷作为靠山,再次强硬起来,准备联合蒙古,与喀尔喀部结盟、通婚,把30多岁的老姑娘东哥嫁给蒙古喀尔喀部的忙谷尔大台吉。
罕王与叶赫的矛盾和恩怨越积越深了。与此同时,罕王征服野人女真的大业也有了很大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