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写一封信。为了能从心理治疗课程中结业,我需要给受害者写封信,在信里我将为我的行为负责,并且会表达我的痛悔。这封信从未寄出,这对受害者不公平,我们是这样被训导的,这只是挖出了不好的过去,仅此而已。但我们必须写这封信。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写了两个词:亲爱的蕾切尔。
当然,蕾切尔只是个化名——小组治疗中没有机密,记得吗?所以基本上,工作了六个星期之后,我只写了两个词,其中一个还是假的。
但是今晚,我想我能在这封信上有点进展。今晚,我要知道作为一名受害者会有怎样的感受。
我想逃跑。想一想,在脑子里试验一下。可想不出该怎么做。在后911的世界,老大哥 无处不在,逃跑可能招来严重的后果。没有证件就不能乘飞机或火车,我又没有车。该怎么办呢?徒步走过马萨诸塞州的州界?
事实是,我没有现金没有车,没法实施逃跑计划。我要支付测谎检验费,给援助小组付钱,更不要说每周还要给杰瑞汇一百块。他称之为赔偿,我称之为保险。这样他就不会一直追踪我到南波士顿,折断我浑身上下每根可怜的骨头。
所以,我的银行账户上的可支出数额是很低的。
我能做什么?援助小组集会之后,我打道回府。
三十分钟后,科琳敲响了我的门。
“我能进来吗?”我的假释官问,非常礼貌,非常肯定。一头红发毛刺刺的,但这并不会让人忽略她脸上严肃的神情。
“当然。”我说。我打开了门。科琳以前来过一次,还是在刚开始她要确认我地址的时候。我已经住了两年了,但这里变化不大。我对室内装修并不热衷。
她走过狭窄的走廊,来到房子后方,我那经济节约的房东霍利亨太太把这里的起居室和带篷的门廊改装成了一个四十几平方米的单间公寓。我每月要为这个华丽的地方支付八百块;反过来,霍利亨太太则可以为这所她住了五十多年的家赚取一点财产税,她并不想因为一些雅皮士发现了这块街区炒高了房价而失去它。
事实是,我还挺喜欢H太太,即使她给每扇窗户都挂上了该死的花边,给每个有靠垫的家具都铺上了钩织的小方巾(她还是用大头针别上去的,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几乎每两天就要被扎到一次)。H太太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个注册性犯罪者,但还是让我住在这里了,即使她的孩子还因此跟她大吵过(我在自己的寓所里听见的,好像这房子也并没有那么大)。而且,我还总能在我的房里撞见她。
“忘了过去!”她声色俱厉,有些倚老卖老。H太太八十高龄,身材像个矮小的土地公公。虚弱不堪、心不在焉或者时常健忘都是和她毫不沾边的字眼。她在盯着我,我俩对此都心照不宣,我也喜欢这样。
为了她,我把几本色情杂志半塞到床垫底下,那里她肯定能找得到。我想当她知道她的“年轻”房客现在对成人杂志感兴趣,一定会感觉好一些。否则,她可能会为我担心,而我不想那样。
也许我本该有一位妈妈来让我长大。也许那本来会对我有所帮助。我不知道。
我领着科琳走进了我的小乐园。她仔细打量着小厨房、仅有一个粉红碎花双人沙发的空荡荡的起居室,这还是承蒙H太太的慷慨。科琳在这儿大概只停留了六十秒,然后走进了卧室。我注意到她走进房间的时候皱了皱鼻子,让我想起好像很久没洗过床单了。
哦,该死,我心里想。现在是什么都不能做了,新洗的床单也可能被认为是犯罪的一种征兆。
科琳又晃回客厅,在粉色沙发上坐了下来。背后的一块方巾刮到了她的脖子,她直起身子,看了看钩织的方巾,耸了耸肩,然后又靠了回去。
“你都忙些什么,艾丹?”
“工作,走路,参加援助小组活动。”我耸了耸肩,继续站着。我不能坐,一坐下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不安。我啪嗒一声拉了下手腕上的绿色橡皮圈。科琳看见了,但什么也没说。
“工作怎么样?”
“没什么可抱怨的。”
“有什么新朋友、新爱好吗?”
“没有。”
“最近看了什么电影吗?”
“没有。”
“去图书馆借过什么书吗?”
“没有。”
她抬起头歪向一边,“参加过什么邻里的烧烤吗?”
“才三月份就烧烤?”
她咧开嘴笑了,“听起来你的生活比教堂里的老鼠还要安静啊。”
“嗯,是的,”我向她保证,“真的,真的是这样。”
她终于切入正题,身子向前倾了倾,离开了小方巾,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听说这里最近有点不太平。”
“我看到警察了,”我跟她说,“他们今早挨家挨户在调查。”
“你和他们说话了吗,艾丹?”
我摇了摇头。“我得工作,要是迟到,维托会让我不好过的。而且,”我自卫性地补充了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笑了,我差不多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哦,要是我每听一回这种话就能赚五分钱的话……
我开始走来走去,步子很急、很不安。“我在写一封信。”我突然说,因为她正在用一种洞悉一切的假释官的眼神打量着我,如果一个警官以这种眼神盯着你,你就得说些什么了。
“是吗?”
“是写给蕾切尔的。”我说。她不会知道蕾切尔是谁,因为这只是个化名而已,但这并没有妨碍她表示理解地频频点头。“写写无助的感觉。我一直坚强,你知道的。没有人喜欢无助的感觉。但我现在已经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想想我有大量宝贵的时间可以用来了解无助是什么感觉。”
“跟我说说,艾丹。”
“不是我干的,好吗?不是我。但这女人不见了,我和她中间只隔了五户人家,我又是他妈的注册性犯罪者。好吧,游戏结束,逮到个性变态,马上抓捕。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艾丹?”
“不算认识,只是在附近看到过她。但他们有个孩子,也是我看到的。我一直循规蹈矩,不想惹麻烦,不想。他们有孩子,所以我离得远远的。”
“我想她很漂亮。”
“有个孩子。”我肯定地说,就像是在念咒语,管他呢,也许就是吧。
“你很帅。”说这话时科琳把头歪向了一边,似乎是在肯定我,但我可不是傻子,“生活平淡,不大出门。我能想象这让你有多沮丧。”
“相信我,我每天都打手枪。你去问我的援助顾问,她让我们向她汇报一切。”
科琳并没有被我的粗口吓倒。“她叫什么?”她突然问。
“谁?”
“那个女人。”
“琼斯,我想,好像是琼斯。”
她狡猾地盯着我,试图想弄清我到底知道多少,或者她能从我嘴里套出多少。比如,我要不要坦白我见过失踪女人的丈夫,虽然孩子在家里?我想这个细节不应该说出去。一旦你是个重刑犯,最好什么也不要主动,让执法警察去忙活吧,这是经验之谈。
“我想是桑德拉?琼斯,”她终于若有所思地说道,“中学老师,丈夫上夜班。很奇怪,她白天工作,丈夫却晚上工作,我想她大概也很沮丧。”
我啪嗒啪嗒地拉着手腕上的橡皮圈。她什么也没问,所以要是我回应了,肯定就死定了。
“孩子很可爱。”
我没吭声。
“早熟,我明白。喜欢骑着她的三轮车四处转悠,也许你见过她一两次?”
“见过,在十字路口。”我汇报说。啪嗒,啪嗒,啪嗒。
“你昨晚在干什么,艾丹?”
“跟你说过了,什么也没干。”
“有不在场证明吗?”
“当然,你可以打电话问杰瑞?宋飞 ,每晚七点我都和他在一起。”
“然后?”
“上床睡觉。技工都要早起。”
“你一个人上床睡觉的?”
“相信我已经回答过了。”
她扬起一边的眉毛。“说真的,艾丹,别对我乱放电。你要是继续保持这种态度,警察一定会把你扔到监狱栅栏后面的。”
“我什么都没干!”
“那就想办法让我相信。告诉我。告诉我你到底没干什么,因为你说得对,艾丹——你是个注册性犯罪者,而五所房子开外有个女人不见了,目前来看,你相当可疑。”
我舔了舔嘴唇,拉了下橡皮圈,又舔了下嘴唇,拉了下橡皮圈。
我想跟她说说车的事,但我没有。主动交代有关车的小新闻肯定会把警察招到我的屋里。最好先等等,什么时候他们对我穷追猛打地进行盘问,把我关进拘留室里,我就可以用这条信息作为交换条件。最好是等到我能用这条信息交换自由的时候再开金口。永远不要做没有好处的事,这是重罪犯的另一条经验之谈。
“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我终于说话了,“我他妈就会编个更好的故事,不是吗?”
“你的不在场证明就是你没有不在场证明。”科琳打趣地说。
“是的,差不多。”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那一刻我真正地松了一口气。我终究死里逃生了。
然后她问:“我们能去外面走走吗?”
我的好心情顿时化为乌有。“怎么?”
“夜色不错,我想呼吸点新鲜空气。”
我想不出说什么,所以我们就到了外面。她穿着怪异的松糕靴子,整个人差不多有1.8米高;我穿着牛仔裤、白T恤,佝偻着背。至少我不再弹我的橡皮圈了。我的手腕已经麻掉了,鲜红鲜红的。我看起来像个割腕自杀者。的确可以考虑这个问题。
她绕过房子,来到了后院。我可以看到她正在专心地检查地面。地上有没有带血的作案工具?或许有土被新翻过的痕迹?
我想说他妈的。当然,我什么也没说。我低着头,我不想抬头看,不想暴露任何迹象。
然后,她会说她这样做都是为了我好,是在照料我,为了保护我,她只是想帮我。
突然间,我似乎看到自己正坐在傻乎乎的粉红碎花沙发上,用尽全力写道:
亲爱的蕾切尔:
对我所做的,我感到很抱歉。我跟你说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而我俩都清楚我只是想脱了你的衣服,对此我一直很抱歉;我骗你上了床,然后又对你说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对此我一直很抱歉。
很抱歉我上了你,然后又说这都是你的错;是你想要,是你需要,而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很抱歉我仍然想着你,该死的每一天都想:我有多想要你,我有多需要你,你是怎样为我做了这一切。
正当我思绪连篇之时,科琳的声音突然划破了黑暗。
“嗨,艾丹,”她大声叫着,“那是你的猫吗?”
12
早上六点整,会议开始。他们从白板开始:嫌疑人一,杰森?琼斯先生,关系——配偶;嫌疑人二,艾丹?布鲁斯特,关系——注册性犯罪者,住在同一街区。然后,他们还罗列了作案方式、动机和时机。
作案方式还是空白,因为他们并不清楚桑德拉?琼斯出了什么事。被杀?绑架?离家出走?他们才刚展开调查,任何推测都为时过早。所以他们继续往下。
犯罪动机。琼斯能保住他可能因为离婚而丢掉的几百万美元,加上女儿的监护权。布鲁斯特是个众所周知的性犯罪者,这可能是他潜伏已久的冲动。
作案时机。琼斯有当晚不在场的证明,但这个证明也不是无懈可击的。布鲁斯特,没有不在场证明,但他们能不能将布鲁斯特和桑德拉?琼斯联系到一起呢?他们此时还没有任何电话记录、电子邮件或者手机短信将这两者联系起来。但地理位置对他们的推测有利。嫌疑人和受害者之间只有五栋房子之隔。陪审团也许会理所当然地推测布鲁斯特和受害人很可能互相认识。此外,布鲁斯特在修理厂工作,桑德?拉琼斯可能在那儿修过车——他们打算今天一早就去问。
他们继续讨论个人背景。琼斯是名自由撰稿记者,一个称职的父亲,娶了年轻的有孕在身的新娘,把她从佐治亚州的亚特兰大带到南波士顿,不知从哪里获得了几百万的资产。米勒探员和华伦警官均认为此人“不合作”,这对他很不利。而且他似乎对插销锁和铁门情有独钟。
另一方面,布鲁斯特是个注册在案的性犯罪者,曾和一名十四岁的女孩有过性关系。过去两年一直做着同样的工作,住在同样的地方。他的假释官喜欢他,晚上九点打电话来报告说没有在他的寓所发现任何可疑迹象。对他有利的证据又增加了一分。
受害者本人被认为没有危险性。她是个好妈妈,是新来的学校老师,没有吸毒、酗酒或性淫乱史。中学的校长形容她守时、可靠、尽责。丈夫说她从不愿丢下她的女儿。另一方面,受害者很年轻,身处相对陌生的城市,似乎没有很亲密的朋友圈或是亲戚。所以,她是一个二十出头、不太与人交际、晚上大多和她年幼的孩子一起度过的漂亮妈妈。
犯罪现场: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没有喷溅的血渍,没有明显的暴力痕迹。主卧有一盏破碎的灯,但没有证据表明它是被当做武器使用或是在挣扎打斗中被毁的。主卧的床上原来有一床蓝绿相间的被子,但有人把它和一件当睡衣用的紫色T恤一起塞进了洗衣机。他们还找到了妻子的手袋、手机、车钥匙以及车,都在现场。没有不见的衣服、首饰或者行李。丈夫的货车也搜查过了,没有可疑之处。罪证化验室现在正在查验琼斯家的垃圾。波士顿地区情报中心(BRIC)将会搜查他家的电脑。
最后,蒂蒂又加了一条,一只失踪的橘黄色猫咪。
她从白板前退了回来,他们都仔细地审视着。
当谁都没有什么可补充的时候,她盖上了笔帽,转向重案组的副警司。
“桑德拉?琼斯现在已经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了,”蒂蒂总结道,“她没有出现在任何本地医院或是停尸间。这段时间她的信用卡或银行账户也没有任何动静。我们搜过她家的房子、院子、两辆车和周围街区。目前,关于她的下落我们还没有任何线索。”
“手机呢?”副警司大声问道。
“我们正在和她的手机供应商联系,以获得有关所有删除的语音信息和短信息的全部记录,以及所有呼入和拨出的电话。过去二十四小时里,她的手机活动大多仅限于她的教学岗位,各种想要找她的教员同事和学生。”
“电子邮件呢?”克莱门特提醒道。
“昨天我们想拿到取得家庭电脑的搜查令,没有批准。法官认为桑德拉?琼斯失踪时间还不够长。今早我们重新递交了申请书,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的失踪人员基准。”
“方案呢?”
蒂蒂深吸一口气,看了米勒探员一眼。他们从早上五点就在这里,尽管极其需要睡眠,可睡了还没几个钟头就又集合了。过了二十四小时的基准,对他们来说可能既是好事,又是坏事。一方面,他们可以正式为桑德拉?琼斯立案;另一方面,找到涉案女性的几率降低了一半。之前,他们还有点机会;现在他们要不断与时间赛跑,时间每多过去一分钟,桑德拉?琼斯的失踪就意味着多一分的噩运与不测。
他们要找到她,在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之内,否则,他们可能就要挖出一具尸体了。
“我认为我们可以采取两种符合逻辑的行动路线,”蒂蒂汇报说,“一,我们认为那孩子,克拉丽莎?琼斯,可能掌握了那晚她家所发生的情况。我们要迫使琼斯同意接受司法谈话,这样我们就能知道克拉丽莎会提供什么细节了。”
“你们要怎么做?”
“我们要告诉他,要么同意我们对克拉丽莎进行询问,要么我们就会将他家房子宣布为犯罪现场,让他和克拉丽莎滚蛋。我们相信,为了给孩子保持一个稳定的环境,他会同意接受询问的。”
克莱门特看着她。“除非他认为女儿可能会提供让他受到指控的细节。”
蒂蒂耸耸肩,“不管怎样,我们都将收获以前没有的信息。”
克莱门特想了想,“同意,那么第二条行动路线?”
她深深吸了口气。“鉴于目前缺乏线索,我们需要公开寻求帮助。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了,我们不知道桑德拉?琼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最好的赌注就是让民众参与进来。要完成这个任务,我们要组织一个正式的特别小组,以处理随之而来的劈天盖地的调查。我们还要和其他执法机构合作,以确定地方搜查队队长以及其他的调查途径。最后,我们要在今天上午九点举行记者招待会,会上我们会贴出桑德拉?琼斯的照片,附上电话热线,以便知情人汇报。当然,这种性质的案子很可能会引起全国性的关注,但是这样可能也会对我们有利。”
克莱门特怀疑地盯着她。
蒂蒂放松了一下她紧绷的姿势,耸了耸肩,“见鬼,伙计,媒体迟早会捉到风声,还不如我们自己先放点出去。”
克莱门特叹了口气,拿起面前的马尼拉纸 卷宗夹,轻轻敲了几下桌子,“电视节目会喜欢这个的。”
“我们需要一名尽责的宣传警察。”蒂蒂说道。
“百分之九十五的‘情报和调查’都是来自头戴锡纸帽,编着外星人绑架故事的寂寞男人。”
“要听到他们的汇报可还要等上一会儿,”蒂蒂板着脸说,“也许我们可以再任命一名警官来更新他们的地址。”
克莱门特冷冷地哼了一声,“我的预算好像就是为了让他们能从自己老妈家的地下室搬出来似的。”他两手紧紧攥着卷宗,“媒体会问起那个丈夫,你打算怎么说?”
“我们还在追查线索。”
“他们会问他是否配合调查。”
“这么说我八点半就要打电话给他,建议他让我们和他女儿谈次话,只有这样我才能对刚才的问题回答说是,给他省点麻烦。”
“那个注册性犯罪者呢?”
蒂蒂犹豫道:“我们还在追查线索。”
克莱门特审慎地点点头。“不错!我不想听到任何偏离总方针的做法。不要对外泄露我们有两个嫌疑可能相当的当事人。另一点要注意的,他们会互相指证,对辩护律师提出合理的即时质疑。”
蒂蒂点点头,觉得没必要主动交代杰森?琼斯已经在如法炮制。这就是有两个嫌疑犯的问题所在,也是他们之所以将问题都写在可擦除的白板上而不是正式的警方报告里的原因。因为一旦实施抓捕,所有的警方报告都要呈送给辩护律师,他可能会在陪审团面前把二号嫌疑人说成是案件的主谋。嗒—哒,严谨的探员经过全面调查后,产生的一点合理的怀疑。有时你是挡风玻璃,有时你是玻璃上那只讨厌的臭虫。
“你说上午九点记者招待会?”克莱门特瞄了瞄表,从桌边站起来,“最好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