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许会认为,只有在家务活做完后,才有快乐,你才能放松。但为什么要等到那时呢?特别是有孩子后,事情都是一件接着一件,没有终点。只有房间变整洁了,我们的心才变得稍微清明一些。但是佛教,尤其是禅宗,却让我们对清洁的这个过程和最终结果等同视之。你做的这个过程,和最终结果一样有价值。
在一行禅师的巨著《观照的奇迹》一书中,他说有两种洗碗的方式:A.让碗变干净。B.为了洗碗而洗碗。他心仪后者,并解释道:
如果洗碗的时候,我们脑子里全想的是洗完后去饮一杯茶,而把洗碗当成一件讨厌的事,匆匆忙忙地洗完,那我们就不是“为了洗碗而洗碗”。我们也没有在洗碗时活在当下。事实上,当站在洗碗槽前,我们完全没意识到生活当中的奇迹。如果不洗碗,也就没有茶喝。即使在喝茶时,也会想其他的事情,很难留意手中的杯子。那我们就被对未来的幻想牵制住了,从而无法活出哪怕真实的一分钟。
告诉人们家务活提供了真实活在当下的机会,一行禅师并非是唯一一个这么做的师傅。我曾偶然邂逅一本神奇的小书,教人们怎样把做家务转化成为一种乐趣。禅师加利?索普在《剧变》一书中,讲到如何把做家务看成是与自己连接的机会。
索普谈到,应该把做家务当做对让生活正常运转的小事情的致敬行为。对手上的所有物件,都心存一份感恩——设想一下,如果你得自己造电池,会怎样?在做清洁时,会不断发现,你和其他人是连接在一起的,他们提供了各式各样的服务(水、电、垃圾清理),以及身边的生活必需品。他提醒我们,这些简单的劳动,比如除尘和大扫除,让我们与先人世界上其他的人联系在一起。他也谈到“要在平常事中体悟活在当下”,因为禅宗的教导中有这样的说法:领悟存在于日常生活里,做事也是入定的方式之一,智慧其实就在平常当中。
我典型的一天是这样的:花一个早上在市中心的州立图书馆里阅读《剧变》,然后步行去一个画廊,看一位早期的印象派画家卡米尔?皮萨罗的作品。令人吃惊的是,当我打开简介,第一章的一段话和早上在《剧变》中读到的,居然有共通之处:快乐,就是在平凡之处看到美好之物,而其他人什么都没看见。很快,我发现他的作品都是些普通的地方和平常的事物——街道、市场、劳动的妇女。他的作品包括:洗碗的女人、洗衣房、摘苹果、农夫收麦、喝咖啡的农家女。看上去,皮萨罗是要让我们,在那些以前视为粗俗的地方中看到美好。
很多人都知道,女人会在把家整理干净的过程中得到满足。这些女人从烹饪大餐、烤面包,从线上采集新鲜的丝、创造美好的居住空间中,得到了享受。做家务也是与周围的环境连接的机会,当我们不活在当下时,它们就变成了模糊的幻影。一位“家中的上帝”,和我分享她做家务时的喜悦:
家是弥足珍贵的地方。在我眼里,家就是一件艺术品,我喜欢把自己包围在各式照片、鲜花、艺术品,以及其他提醒自己是如何幸运的东西中。
我把家务活看成对那些支撑我生活的东西关爱与感恩的表示——绝不忽视那些应该珍视的东西。我老公是位业余画家,他觉得画那些寻常之物,像勺子、杯子、扫帚之类,能让他放松。他也看到了简单的家居物品的价值与美。我常常找出时间在家中静坐,会由衷地珍惜身边的一切,即使它们是乱七八糟的。
杰奎琳?克拉玛,《佛教徒妈妈》的作者,发现做清洁是有治疗作用的,但同时也觉察到,社会上普遍缺乏对家务的尊重。她坦诚地说:“我常常把从做清洁中得到的恣意快乐,看成是一个从不曾对人说过的秘密。”意识到了享受过程的重要后,她随即写道:
有觉察地做清洁和整理,是一个疗愈的过程。它也提供了机会,让我们更专注、更有觉察、更简单地活着。经过艰难的一周,当孩子们在玩,小宝贝在睡觉的时候,实际上,做清洁创造了从日常的繁琐牵绊中脱身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