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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3-05-30 12:35   来源:中国书籍出版社出版

  “他竭尽所能解除对市场的管制,”对格林斯潘的职业生涯进行过多年批评性研究的帕特诺伊说,“但是他对此非常聪明,他没有事先游说废除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而是催促做了一系列增量式改变。我觉得这很像瑞士干酪:在上面打几个洞,然后打更多的洞,到最后就剩不下奶酪了!格林斯潘深信:如果受管制的市场越来越小,而且放松管制的市场越来越大,我们全都会更加富裕。这就是你如何适彼乐土的办法。” 

  然而,令人吃惊的是,格林斯潘始终在一点一点地削弱管制,而市场却正在被一系列的警告性震颤摇得动荡不安,这些震颤强烈地证明了放松管制最大的那部分市场威胁着要摧毁一切,而这些市场正是格林斯潘非常渴望要帮助它们成长起来的那部分市场。

  1994年,当格林斯潘将利率从3%升到3.25%时,市场上充斥着假定利率会保持在较低水平而开发出来的金融衍生品。当利率不降反升的时候,天下大乱。最活跃的复杂贷款抵押衍生品投机商之一的戴维阿斯金(David Askin)投资银行经营的一笔6亿美元的基金在几周之内化为乌有,不得已在4月7日向法院申请破产。5天后,吉布森礼品(Gibson Greetings)公司、空气化工产品公司、戴尔电脑公司、米德公司和宝洁公司都承认在衍生品市场上损失了几十亿美元,其中许多公司,就连它们的内部融资人都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国会举行了听证会,其中,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作证说:“衍生品太多了,其中一些太深奥了,有关的风险就算是资深的投资人可能都无法完全理解。”

  5月份,格林斯潘领导的联邦储备银行又将利率提升了0.5%,华尔街遭到血洗。财险和意外险公司的损失超过了安德鲁飓风期间的赔付,对冲基金、银行、证劵公司和人寿保险行业损失了几十亿美元。按照帕特诺伊的说法,实际上,来自各个经济领域的所有金融机构损失惨重。

  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奥兰治县,有一个70岁的司库名叫罗伯特塞特隆(Robert Citron),他是一个大学退学生。塞特隆挪用了200亿美元的公款,将赌注押到了美林证券公司卖给他的金融衍生品上,结果导致该县在1994年12月申请破产。无独有偶。从圣地亚哥、乔治亚、缅因一直到蒙大拿,许多较小的市政府将公用事业经费、市属高校教育经费和养老基金一起投到了担保抵押债券(CMO)和其他金融衍生品,结果损失了几百万。 

  1994年,宝洁公司因在金融衍生品上遭受巨大损失而对美国信孚银行(Bankers Trust)提起诉讼。原告律师使用了磁带录制的电话录音作为证据,表明这些银行家是如何蓄意地和老练地误导宝洁公司的。只此一次,有几丝光明照在了金融衍生品这个“黑暗市场”上,看到的是不美妙和没有管制。与此同时,金融服务公司基德皮博迪(Kidder, Peabody)发现损失了3.5亿美元。面对如此混乱的市场,当时由传奇人物杰克韦尔奇(Jack Welch)领导的通用电气公司也难逃一劫,事实证明没有人真的理解该公司的经纪人都在忙什么。披露亏损的那一财季是52个财季中第一次收入小于前一年。但是,这场极其混乱的状态过后,当1995年国会对证劵诉讼加以限制时,出现的唯一一次立法实际上让想要成为原告的人生活更加艰难。

  弗兰克帕特诺伊对这些大崩溃逐一做了记录,从1987年他称作“零号患者”的公司直到2002年的安然公司,以及20年以后的银行业危机。他写道:“仅仅是因为大型金融机构而不是个人牵涉其中就放松对市场的管制,是愚蠢的。存在大面积掺杂造假和信息空白的市场是不可能有效发挥作用的,这是一个被人们广泛接受的原则。市场越是被瓜分,风险就越难被密切注意。”

  每一个大崩溃都是在强化同一个教训:金融衍生品是一个“黑币”。没人知道这些交易是如何进行的,因为没有法令要求提交任何报告,即便是交易双方常常也不知道他们拥有什么。倘若有任何的报告需要提交的话,至少最为利害攸关的人可以在他们自己披露的材料中看出一些门道。相反,什么报告也无须提交则意味着,不仅政府对交易的实际进展一无所知,而是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他们全都等同于瞎子。 

  这种情况得以持续是可能的,只是因为太多的人持有与格林斯潘同样的观念。英国《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记者吉琳泰德(Gillian Tett)将这种盲目的信仰与中世纪的教会进行了比较。

  “如果这是宗教,那么艾伦格林斯潘就是教皇,”泰德说,“他祈神保佑金融衍生品。然后,你登上祭坛要做大祭司该做的事,并用信徒并不理解的金融拉丁语传达祝福。教皇说,它是神奇和美妙的,祝福会以廉价抵押贷款的形式降临。”

  少许持有异议的人凭着蛮勇站出来直面格林斯潘,他们认为金融衍生品带来了重大危险,需要加以监管。1988年,缪丽尔希伯特(Muriel Siebert)在电信和金融小组委员会面前作证,当时,1987年的市场崩溃刚刚发生。他说:市场的主要问题就在金融衍生品。

  “程序交易和指数套利最终将期货市场的反复无常和猖狂投机行为带到了纽约证券交易所的经纪人席。期货已经是鸠占鹊巢、反客为主了。”

  1996年,布鲁克斯利波恩(Brooksley Born)受命担任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主席,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管理者,负责整顿价值高达27万亿美元的金融衍生品市场。在1994年发生一连串的金融灾难之后,她是少数几个强烈要求加强一些市场监管的人之一。但格林斯潘对此毫不理会。当波恩的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发布概述管制可能如何发挥作用的“概念公告”(Concept Release)时,格林斯潘立刻发表声明加以谴责。

  “对我来说,这完全搞不懂,”波恩事后回忆说,“仿佛其他的监管者在说‘我们不想知道’。”

  6周以后,对冲基金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破产了,受害者包括格林斯潘在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的前副主席戴维莫里斯(David Mullins)。这次市场失灵的规模足以威胁整个美国经济。  

  “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确实一直让我担忧,”波恩说,“管理者根本不知道它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没有市场的任何信息。”

  最终,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危机成为有些国会议员支持监管的原因。但格林斯潘再次迅速做出回应,撤销了监管。

  “我知道没有现成的监管措施供我们采用来阻止人们犯下愚蠢的错误。我认为,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们不能为了监管而引入监管。”

  格林斯潘和他的朋友们占了上风:场外交易的衍生品市场没有引入任何监管措施。它们得以继续交易,不存在任何资本要求,也没有禁止操纵或者是欺诈的法令。格林斯潘的自由市场政策获得了越来越大范围的许可,于是布鲁克斯利波恩辞职了。

  3年以后,到了2001年,美国的第六大公司安然走向破产。位于错综复杂的渎职犯罪网内部的是致命的金融衍生品,它们被与公司的股票价格捆绑在了一起,结果导致投资者颗粒无收。这些人并非都是安然公司的雇员,许多是小投资者,比如玛丽皮尔森(Mary Pearson),她是一位拉丁语教师,在安然公司破产后她曾在国会面前作过证。

  我只是河流中的一颗小石子,一个小小的股东。我的损失没有几十亿那么多,但是对我来说,我的损失就像是10亿那么多。我打算把安然的股票用作我的长期医疗保险,我对几年前委托的那些人感到失望。很短的一段时间过去后,痛苦变成了现实,并且如果你放任不管,它就会活吞了你。但是有时候,在夜里想起自己的损失真的会感到心痛不已,因为那是我未来要用的很大一部分钱,现在我不知道将要如何面对未来了。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希望并且祈祷自己千万不要生病。 

  这不是格林斯潘能看到的讲述。在他看来,“有创造性的人、坚定不移的目标和合理的行动”继续“获得快乐,得到满足”,并且寄生虫们也会灭绝。更确切地说,是直到2008年银行业危机来临之前。

  “这简直是我最可怕的噩梦成真了,”布鲁克斯利波恩说,“没有人真的知道市场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最大银行的不良资产都集中在场外交易的金融衍生品上,由此导致的经济衰退,让我们失去了储蓄,丢掉了工作,而且无家可归。”

  正如兰德所希望的那样,政府和经济被分开了,格林斯潘生命中的大思维被证实是正确的,但他对生活的现实却视而不见。即使在他有生之年最大的金融灾难过后,当格林斯潘就发生了什么事情向国会作证时,他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大思维。它没有错,只是有缺陷。

编辑:刘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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