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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难不死

时间:2013-04-01 10:27   来源:中国台湾网

  1992年春天,我20岁。在山东威海打工挣钱终于给这个一贫如洗的家摘掉了穷帽子—是我们找对了方向;离家千里之外能遇到一位好老板,年底放工时分文不欠—是我们跟对了人。我家的几间老土坯房子,在这一年拆掉,三间简易新瓦房拔地而起,这对以前的姚家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一年,山东威海第六毛纺厂的餐厅后面要新建冷库房。给这个冷库房挖地基时,我受尽了折磨。建冷库挖地基是分工合作的,每个人负责一段,挖完就可以休息。俗话说,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我挖的这一节正赶上污水管道。管道破裂土方塌方,老板放了个小水泵日夜排水,我也跟着日夜不得闲,浑身弄得又湿又脏,简直看不出模样。当时是3月份左右,天气很冷,我被冻得发抖,更心疼自己唯一的一身衣裳。

  有一回我们工地缺小工,工头分我到二层冷库顶上,每人一根绳子一个皮桶,用人力往上一桶一桶拉混凝土水泥浆。这座两层冷库房的高度相当于普通住宅楼的三层楼高。下午两点多钟,工地刚开工不到一个小时,发生了一件让我差点去见阎王爷的事。

  我站在二层冷库房顶上,双手使足了劲往上拉装满水泥的皮桶。过了一会儿,我累极了,就想找个地方休息会儿,我来到毛纺厂餐厅楼后面一个既凉快又宽敞的地方—冷库大门前的雨棚阳台。我是个反应慢的人,也没考虑安全不安全,就在我要踩上一根木杠子的时候,右脚一下子踩空了,身体突然失去重心。往下坠落的瞬间,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摔在地上的那十几秒钟,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大概过了几分钟,我渐渐缓了过来,看见自己正好掉在水泥袋上面,头下的橡皮桶救了我一命。又过了一会儿,我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都没事!我睁大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这才看见周围站满了人,有工地上的工人,还有毛纺厂餐厅的伙夫。我在周围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觉得自己没事,就顺着毛纺厂餐厅转悠了几圈。真可谓大难不死!

  我只不过是后脑勺震得疼,心里发慌,估计没什么大碍,我就站起来继续干活。我的“坚强”被全工地的人议论纷纷,大家都说我真傻,还有人好心提醒我:“你都这样了,休息半个月一个月照样给你记工。”大家都说我:“你怎么不歇几天?工头又没在这儿。”我觉得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出一点事是我上辈子积来的福分,也可能是阎王爷看我一家人可怜,不收我。我更觉得这场大难过后必有后福,我要好好活下去,不但要活下去还要活出人样来!姚家现在的清贫和各种艰难困苦是未来光明的前兆,所以那天我忍着浑身的疼痛接着干自己的活。当天我红遍了整个工地宿舍,“姚傻子”这个绰号瞬间传开。

  在我家我是第二个被叫“姚傻子”这个绰号的,第一个是我亲大伯。他在“土改”的时候被分到安徽省亳县古城区当区委书记兼粮食站站长。 60年代正是粮食短缺的时候,但身为粮食站站长的大伯从没贪过公家一分钱。那时候冬天要比现在冷,我大伯弄了个面布袋洗干净晾干,准备叫我大妈缝双棉袜子穿。后来大伯又觉得这种做法不对,第二天天不亮他就把洗干净的面布袋给送了回去。于是,我大伯在整个古城区大洋庄成了人尽皆知的“姚傻子”。如果您到当地问姚贺臣,可能没一个知道的,您要是说,你们这里有个叫“姚傻子”的吗?当地大人小孩没有不知道的。

  我结婚的时候,大伯给了我70块钱压腰钱。那天中午,我们爷儿俩在他公社办公的屋子里说着家常话。大伯虽然当着区委书记,但在他大侄子面前,从不摆架子,直接搬个小板凳原地一坐,或者往床上一躺一坐。他问我上学没上学、成绩怎么样等,然后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扛事呀,咱们穷,没有钱,这些都能忍。咱老姚家没动过别人一针一线,没落过骂名,将来不能走不正规的路!”那天我向大伯保证:将来日子再苦,我们全家也会笑着面对。日子难过,我们更要认真地过!

编辑: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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