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韦特夫人,我和您感觉一样。”罗斯玛丽接着说,“特里看上去那么快乐,而且对未来充满了——充满了美好的期待。她跟我说过很多您和您丈夫帮助她的事情,对于你们给予她的所有帮助,她都感激不尽。”
“谢谢你。”卡斯特韦特夫人说。卡斯特韦特先生也说:“谢谢你,善良的孩子,谢谢你能告诉我们这些事情,这样会让我们心里好受一点儿。”
警察接着问:“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我就知道这些,”罗斯玛丽说,“她好像不太喜欢那个兄弟。”
“要找到特里的兄弟,应该不难吧,”卡斯特韦特先生说,“因为他们姓吉奥诺福丽奥,这个姓,可不常见。”
凯再次把手搭在罗斯玛丽的后背上,两个人准备回家。“我对此感到非常震惊,也非常遗憾。”罗斯玛丽一边要走一边对卡斯特韦特夫妇说。凯也说:“实在是太遗憾了,太——”
卡斯特韦特夫人感激地回答说:“谢谢你们,孩子。”然后,卡斯特韦特先生也说了很多话,但是,都含糊其辞、不知所云。最后,他们只听清了“她最后几天”这几个字。
凯和罗斯玛丽坐电梯上楼。(“哦,妈呀!”值夜班的电梯工迪亚格不停地嘟囔,“哦,妈呀!哦,妈呀!”)他们满脸悲伤地看着幽灵似的7A号公寓的房门,然后穿过楼道回到自家门口。7G号公寓的凯勒格先生站在安装有铁链门闩的门背后,探出头来问他们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如实相告。
夫妻二人呆呆地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足足有好几分钟。他们一起揣测特里为什么要自杀,最后一致认为,除非知道那张黄色纸条上所写的内容,否则就不会完全明白,她为什么会采取这种极端惨烈的自杀方式,这几乎是他们亲眼目睹的一个跳楼自杀事件。凯又指出,即使知道了纸条上的内容,他们也不一定就能知道特里死亡的全部原因,因为有些事情连特里本人都无法理解。神差鬼使,她去吸毒,接着又自杀……到底是什么让她那么做呢?现在,谁都无从知道了。
“还记得哈奇说过的话吗?”罗斯玛丽问凯,“他说,这儿的自杀事件比其他公寓楼都要多?”
“噢,罗,”凯说,“都是无稽之谈,亲爱的,别信他那个——什么‘危险地带’的说法。”
“哈奇对此深信不疑。”
“他相信管什么用,根本没有的事,别信他!”
“我都能想象得到,他要是听说了特里的事以后会说什么话。”
“先别告诉他,”凯说,“他不会在报纸上看到这条消息的。”那天早上,纽约报业工人罢工就已经开始了,还有传言说,这场罢工或许会持续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他们换下衣服冲澡,玩了一把久违了的拼词游戏,又上床亲热了一番,然后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一盘意大利冷面来吃。凌晨两点半,就在他们准备熄灯就寝之际,凯突然想起电话留言还没检查。于是,从留言得知,他得到一个角色,为克里斯塔?布兰卡葡萄酒拍电台广告。
凯很快就睡着了,罗斯玛丽却辗转难眠,脑子里不断闪现出特里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还有那只瞪着天空的眼睛,死不瞑目……恍惚间,罗斯玛丽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女子学校,而艾格尼丝修女朝她挥动着拳头,想把她从二层督导者的位置上轰下去。“我有时候很不理解,你凭什么领导一切!”艾格尼丝修女愤懑地说。这时,隔壁猛然一声撞击,把罗斯玛丽的梦给打断了。只听卡斯特韦特夫人喊道:“别跟我说劳拉?路易斯都说了些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罗斯玛丽翻过身来,把头蒙在枕头里,不一会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里,罗斯玛丽又看见艾格尼丝修女恼羞成怒的样子。她那对猪似的泡泡眼挤成一道缝,鼻孔像往常一样直冒泡,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她在责怪罗斯玛丽自作主张把学校所有的窗户用砖给封上了,结果导致了圣玛丽亚学校被剥夺参加由《国际先驱导报》主办的最美学校竞赛资格。艾格尼丝修女用嘶哑的中西部口音大叫:“早就听我的,就不用那么麻烦!那么,我们现在,早就是整装待发,而不是,一切都从头开始!”迈克大叔是这所女子学校的校长,该校直接和他在奥马哈南部所办的职业介绍所对接。迈克大叔努力让艾格尼丝修女冷静下来,可是修女压低嗓音,继续喋喋不休:“我早就告诉过你,事先,什么——都别跟她说!”她横眉怒目,小猪似的眼睛瞪着罗斯玛丽。“我告诉过你,她头脑不够开化。以后时间有的是,让她加入组织,充分了解!”(罗斯玛丽告诉了维罗妮卡修女圣玛丽亚学校的窗户用砖封死的事情,维罗妮卡修女才从竞赛名单上将学校划掉,否则是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些的,而圣玛丽亚女子学校也应该会赢得那场比赛的。可以这样说,尽管艾格尼丝修女不愿意承认,一个天主教教会学校不应该靠作弊来取胜。)“任何人都行!任何人都行!”艾格尼丝修女继续吼道,“只要年轻、健康、不是处女就行!没必要非得是贫民窟百无一用、吸毒成瘾的妓女!我开始是不是这么说的!啊?任何人,只要年轻、健康、不是处女就行!……”这话听上去莫名其妙,一点儿意义都没有,迈克大叔也不会懂的。罗斯玛丽又醒了。今天是周六下午了,罗斯玛丽和布莱恩、埃迪以及琼来到欧菲姆大剧院的糖果柜台,他们要进去观看贾莱?古柏和帕特里夏?妮尔联袂出演的《源泉》,是部话剧,而不是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