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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2-11-01 02:45   来源:中国台湾网

  抱歉中断了——暴风袭击很猛烈,把一棵大树都刮倒了。它倒在外面的电线上,我这边完全断电了。我本想借着烛光给你写信,但又显得太煽情了,特别是我又在写这样的内容。还有,几小时前猫就不见了,我得去找她。结果她躲在院子里的木柴堆下面。她太强悍了。我的野猫。

  接着前面的说,那天晚上当你发现我和丹尼尔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的确只是在聊天。那天本来是你难得回家一次,结果我却感觉极为受挫。我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你人在家——但心不在家。你一心扑在文章上,写马维里克斯,整理和冲浪者和海洋生物学家的访谈录,还在试图说服那个遭鲨鱼袭击的孩子开口说话。你满脑子都是他,都是如何获得他的故事。我一直觉得你这么投入是因为他幸存下来的缘故。他本来必死无疑,但他却活下来了。为什么他行保罗却不行?我觉得这才是你孜孜以求的,但你就是不愿意跟我说。

  我喝醉了。本来没准备喝的,不过我从来都不是有心要喝的。就像你在上一封信里说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时我觉得不是我在喝苏格兰威士忌而是它在喝我。我很想丹尼尔——这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当你在家时这种渴望就更强烈了。我知道他在画廊——在准备新画展,会工作到很晚。所以我给他发了封电邮,告诉他我要过去。我走时没关屏幕。我以前一直觉得是由于我喝迷糊了,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也许我就是希望你看到,知道。

  我出了门,不知怎么进的城。你发现我不见了,就去看了我的电脑,然后跟着我出来了。我现在还能记得:画廊位于榆树街上一栋黄色的希腊复兴式建筑里,漂亮的大玻璃窗就像珠宝盒一样闪闪发光,灯光照出我们的剪影。我和丹尼尔有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身体接触,你就在那里看个正着。我现在一边想着当时一边听着风声呼嚎——风暴已经过去了,但现在风还是这样刮着。不呼嚎的时候,就会尖啸。

  有时我仿佛会看见自己在求你相信我,原谅我,而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想我们之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再这样做完全没意义。丹尼尔还是和他老婆在一起——即使他想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答应。这点信不信由你,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想我也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但无论如何,我很内疚。我在这儿待得越久,就越感到内疚。我伤害了你,伤害了我们。抛开别的不说,我们共同的过往不应该是这种下场。如果说过去曾有过修复我们之间龃龉的机会,我的所为却将彼此试一下的机会都葬送了。

  现在如果要找人谈保罗的话,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人就是你。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你带去的那张照片……你说你在找不在镜头里的什么东西。我知道是什么——是保罗的红袜队棒球帽。你定好了相机的自拍时间,我们都在笑,各就各位摆好位置,你却碰巧将帽子从他头上碰掉了。

  保罗几乎整整一年都没摘这顶帽子——他想藉此给球队带来幸运,他用这种方式尽自己的一份力。还记得他对自己喜爱的东西有多迷吗?他最迷的就是红袜队。他最快乐的时候就是你带他去看季后赛的时候。

  你和玛莎谈过他吗?有没有告诉她关于保罗的事?我们的事呢?不是关于你和我……至少我不认为我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作为一家人的我们——我们三个。你到底有没有告诉过她我和你的事?在那么艰难的旅程中,你难道不会不由自主和别人亲近吗?不过还是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好吧,这是中立领土。写些别的吧。我昨晚去互助协会了。我跟你提过那位上年纪的很严肃的捕虾人——透纳。他人真不错。他是土生土长的莫希干人,当他意识到他已经爱酒胜过爱“他的罗茜”——按他的话说,是从他上辈子就跟他的老妻了——他就戒酒了。他是个有故事有智慧的人。很多年轻人很仰慕他——因为他是坚持原则的榜样,因为他对大海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也因为他过往的人生。

  这里的捕鱼季捕鱼很不容易。全缅因州——也许是全世界——只有这里才在最苦的一月到六月份捕龙虾,好让龙虾在夏季长肥。眼下随着感恩节日益临近,每个人都盼着回去工作。他们谈了很多关于冰层和天气的事。这群人的日常生活和害死保罗的罪魁祸首息息相关,但奇怪的是,呆在他们中间,我却感到有些欣慰。就好像他们在为了保罗和天气抗衡一样。或是类似的原因……

  我知道了安娜贝尔爱过的男人夏天是个艺术家,冬天是个捕虾人。他死于暴风雪,他的船困在海港入口处外面。安娜贝尔就站在码头,冲他大喊——她想让他循着她的喊声驶回海岸。这真是感人的一幕,让我对她有了更深的了解。我正在为一幅描绘那场暴风雪的画做素描打底——她在码头上,而他在海上。

  约翰摩根告诉了我这个故事。原来他呆在莫希干这里是因为他从小就来这个岛度暑假,他现在正处于事业的转型期。他已经在西雅图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做大规格的雕塑——很有考尔德风格的光亮铁质作品,就是你会在城市公园或公司广场看到的那种。也就是你不喜欢的那种。他和他妻子分手了——我不知道原因,我们还没聊过私人话题。总之,当他发现我住在这间屋子的时候,就跟我说了安娜贝尔的事。

  我也向透纳打听了她。让人吃惊的:安娜贝尔的情人就是透纳的兄弟拉尔夫。拉尔夫死的时候他俩在同一条船上——他说雪很厚很白,比我们这里起的雾要大多了。他们自小就在这片水域航行,他们的直觉很敏锐,不管在什么暴风中都能找到回家的路——直到那一次。他说他们听到了安娜贝尔在风中的呼唤,她的声音引导他们入港。但一个大浪打来,将拉尔夫冲到了船外。透纳试图去拉住他——他们的手都扣住了,透纳用尽全力去拽,但他的兄弟还是被卷走了。他们一直没有找到他的遗体。

  我一幕幕都看得很真切——透纳看着他的兄弟淹没,安娜贝尔等着,喊着,他们离家这么近,几乎都能看到了。但是拉尔夫死了。她救了透纳,但没救成她的爱人。这是不是就是生活,萨姆?

  我想到保罗救了宝儿——在那一窝小猫里,它是唯一幸存的。它跳进了保罗的怀里,从此再也没跳出来。后来,当宝儿老了后,保罗去了阿拉斯加。猫活了下来,但我们的儿子却死了。

  是我毁了一切。这就是我的感觉……对不起,萨姆。这些话听上去无力无用。但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对不起。我对安娜贝尔和猫咪说了这件事。猫咪,这岛上的野生小浪子。当有个会给猫起名叫宝儿的儿子时,你就省心多了。对我来说简单的就是最好的。我就像《蒂凡尼的早餐》里的霍莉格莱特丽。但是,噢。一切都让我心痛。我看着猫咪想到了宝儿跑掉的事。我们的家是多么的不快乐啊……

  不管你在何处,在那里都要注意安全。感恩节你怎么过?拿好那张照片,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当你到了保罗坠机的地方时,你能替我吻它一下吗?吻吻照片——在他的脸和你的脸上。我真不想结束这封信,因为它让我感到自己正和你在一起。我真希望我在那里。

编辑:刘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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