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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时间:2012-11-23 07:39   来源:

  第十章

  尽管一夜无眠,早晨我仍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这种能量好像要将我吞噬,没有头绪,有些癫狂,伴随着绝望。在近四个小时的辗转反侧中,我蜷曲在沙发上的毯子里,焦躁不安,昏昏沉沉,无法入眠,时而听到楼梯的咯吱声,时而望着窗上婆娑的树影,时而凝视半透明的窗帘外黑暗阴森的庭院。艾瑞娜最后的一段话使我在失眠的清醒状态里辗转反侧。离开或留下,二选一。她叫我认真作出决断。即使是处在迷迷糊糊、在沙发上梦游、精神沮丧和难以入眠的短暂魔咒里时,我也在思考。好几次,我起身走到窗户前向外看,查看庭院。早晨六点刚过,正好是投递《洛杉矶时报》的时间。我走过去焦急地查找,但报纸里没藏着光盘。

  现在,我把摄像机架在客厅前窗上,镜头对着外面的门廊和人行道。接着又把三脚架放在盆栽棕榈的后面,摄像头就藏在棕榈的大叶子中。拉起窗帘时,我特意留下必要的一点点缝隙,便于往外观察。我咕嘟咕嘟地喝完第三杯咖啡,再次审视整个布局,然后按下绿色按钮,用广告里大力宣传的一百二十小时数码储存卡录像。

  艾瑞娜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你就在这里忙这些事吗?”

  “我吵醒你了?”

  “我已经醒了。当然还听到你在噼里啪啦地忙活。”她打了个哈欠,温柔地“哎”了一声,然后对着那隐藏的摄像机点点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他们尝尝被偷拍的滋味?”

  “希望如此。”

  “我今天会打电话把负责防盗报警系统的人叫来。”

  “你好像信心不足啊。”

  她耸了耸肩。

  我走到工作室,把讲义塞到柔软的皮革公文包里,买这个公文包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教授。从楼上下来时,艾瑞娜靠在水槽边,一朵沙漠蝴蝶百合花插在耳后的发际上——充满活力的橙色,我想,发际上的百合颜色可以泄露她的心情:粉红色是顽皮,红色是愤怒,淡紫色是她坠入爱河时特别爱戴的。看来……时间不是很久……事实上,几个月以来,她一直只中意白色,她的安全色。橙色代表什么?我想不起来了。这也不是我擅长的。

  艾瑞娜换了一只手握着咖啡杯,我的目光让她感到不安。我一直盯着那朵橙色百合。“怎么啦?”她问道。

  “今天小心点。我会开着手机,在课堂上也会开着。只是……你要注意任何诡异现象,尤其是人,以及是否有车靠近你。关好所有的门。”

  “我会的。”

  我点点头,确认没有别的话要交代后,又点了点头,走向车库,按动库门按钮。我感觉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的后背。车库门颤抖着上升,穿过副驾驶室开着的车窗我把公文包扔了进去,俯下身,搭在窗框上。她昨晚的话又在我耳边回响:“我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生活。”

  堆满东西的架子上放着一个密封的透明塑料箱,透过箱壁,我一眼就看出那是艾瑞娜的婚宴晚礼服。晚礼服就像她一样融合了现代与传统美。这让我浮想联翩,惨遭背叛的感觉交织着痛苦、愤怒和悲痛,心里很不是滋味。该死的结婚礼服,什么“无论顺境逆境,相伴到永远”的誓言,如今礼服倒保管得很好,可未来却不一定属于我们。

  我走到屋外,经过垃圾桶,从厨房的窗户向屋里张望。像往常一样,艾瑞娜坐在长沙发一侧的扶手上,手捂着肚子,好像是肚子痛,杯子搁在膝盖上。

  她没有哭,而是一脸茫然。她摘下发际里的蝴蝶百合,在手中微微转动,凝视着橙色花瓣,仿佛要从中读懂未来的命运。我为何会感到失望?为何会觉得自己是被别人拒之门外?难道我希望她每天早上都哭哭啼啼?我要证明什么?难道要证明她遭受的伤害跟我的一样多吗?我也说不清,但至少没有认真思考过,也没有意识到这样做只是愚蠢、小家子气的表现。光盘的事如果她非要查,我也不想吓着她。就在我想退回去时,她穿过客厅走到了厨房门前,看了看,拔出门栓,又把它牢牢地插上。她走上楼,背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离开。

编辑:刘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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