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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时间:2012-11-23 07:38   来源:

  第十四章

  我断断续续地在沙发上睡着了,希望当晨光再次无阻地穿过半透明窗帘时能迎来一个美好的明天。早上我清醒过来,急急忙忙跑到屋前,想看看晨报里是否有新的光盘。我猛地推开门,直到听见刺耳的声音直冲脑门,才想起忘记关闭报警器了。我跑到开关键那儿,把它关掉,这时艾瑞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上面的楼梯口,手压着的胸口,喘着粗气。

  “对不起,是我,我要到外面查看一下。”

  “有新光盘吗?”

  “还不知道,等一等。”前门仍然开着。我小跑出去拿回报纸,仔细搜查一遍,把皱巴巴的报纸扔在大厅的地板上,说:“没有。”“很好,”她说,“好吧,也许这件事到此结束了。”她伸出手,

  很迷信地敲了敲石膏板。我不信,其实她也不信,但我们都没有说出来。我们尽量压制住恐慌,不想中途停下来感受到周遭的威胁,像往常

  一样做着早上该做的事:淋浴,喝咖啡,简单而礼貌地问候和交流,从温室里摘取蝴蝶百合。又是橙色!我不知道她用意何在。检查了门廊和人行道的安全距离,然后重新把摄像机安放在棕榈夫人掌中,便匆匆出门了,我要赶时间。

  我再次站在车库门口,阳光从开着的大门斜照到车子的后备厢。塑料箱里的婚纱礼服透过透明的塑料板注视着我。这是我最近以来记忆中的第一个清早:我不想偷偷地绕着房子窥视妻子。

  费尽这些周折我才意识到我是害怕,是怕看到她哭,也许更怕她不哭。

  我爬进凯美瑞轿车,倒车进入车道。听到车后传来其他车辆的呼呼声,早晨上班的交通都很通畅。可在那些倒霉的日子里,要开到科梅尔大道上竟然需要五分钟。我不耐烦地拍打方向盘,因为课排得很满。副驾驶座位上还放着一张蜡笔画,画的背面有潘奇潦草写下的基思的住址。

  邻居的一举一动都能引起我的极大关注。米勒漫步走到他停放在车道上的路虎揽胜车边,掏出蓝牙耳机通话,一边专注地通话,一边打着手势,仿佛打些手势有助于他把话说得更清楚。稍后,玛提尼跟着跑出来,手里拿着他遗忘的笔记本电脑包。她穿着弹力健身服,炫耀健美的身材。这种服装实际上是她的制服。玛提尼每天都会锻炼四个小时。米勒停下来接过笔记本电脑,她俯身向前要和他吻别,可他已经爬进了车子。利用公路上没有车辆的空当,他把车开到路上。我一直过于分神,没有注意到这个空当。玛提尼在车道上站着一动不动,没有注视她丈夫离去的背影,也没有往屋里走。她的面部光滑得如整过容一般,但脸上毫无表情。她的眼睛微微转动,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心里明白,她知道我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她低下头,快速走回屋里。

  我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仪表盘在跟我“对视”。目光再次落到副驾驶座位上那张写有地址的纸,我把它翻转过来,让蜡笔画朝上,上面画着一个不规整的大太阳,火柴棍般瘦小的人物手牵着手,一幅多么令人黯然的画面,简单而让人神往。

  我停好车,从车里爬了出来。回到屋里,我看见艾瑞娜坐在那里,坐在我离家时她总坐在的沙发扶手上。她惊讶地看着我。我说:“我花了六个星期,试图寻找不爱你的理由。”她的嘴微微半张,举起颤抖的手,把咖啡杯放在茶几上。

  “什么,称心如意了?”“没有。我烦透了。”我们在房间的两头对视着。我觉得心口涌动着某种东西,情绪激动,拥堵的情感开始爆发。她用力咽了下口水,看向一旁,嘴唇在颤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那么,我们俩何去何从?”她问道。“在一起。”她含泪而笑,嘴唇下弯,擦干脸颊上的泪滴,再次看着远处。我们彼此都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我转身经过大门走回车库。

  第十五章

  我从街对面的星巴克给朱莉安带回了一杯咖啡,进入教师休息室时,我手里端着咖啡杯,就像端着祭祀的供品一样。她和马赛罗面对面坐着,但不同的桌子说明他们正在假装工作。

  她警惕地打量我。“你想干什么?”

  “帮我上下午的课。”

  “我哪行,我不知道怎么写剧本。”

  “好吧!在大洛杉矶都会区,你是唯一一个知道她不会写剧本的人。而你则是大材小用。”“你为什么不能上课?”朱莉安好奇地问。“我得去处理些事情。”“你要给我个更好的理由。”“我想找基思谈谈。”“基思?他在家吗?你有他的地址吗?”她兴奋地拍起手,一副

  少女神态,看上去就像演员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脸上的创可贴,那么自

  然、优雅。“不带你去。”我说。“他挺有魅力的。”马赛罗提醒。“处处背信弃义。”

  “为什么不上完课后去找他?”朱莉安说。

  “我要按时赶回家。”

  “回家?”她很诧异,“回家?回到你美丽的妻子身边?”

  “回到我美丽的妻子身边。”

  马赛罗用机器人似的声音说:“妈的,哈利路亚。”

  “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

  “今天是二月——”马赛罗看了看他的手表,“十一日,帕特发现了最重要的旅程……那是带你回家的旅程。”他又模仿预告片的腔调说道。

  “差不多。”我向朱莉安挥动手中的咖啡杯,让她像攻击犬一样闻闻香味。她看到杯子后问道:“姜饼拿铁?”

  “薄荷味的。”我答道。她垂涎地把头凑向咖啡杯。“嗯,是摩卡咖啡。”她更肆无忌惮地把头靠向咖啡。我走过去,把杯子递给她,她非常高兴地接过杯子。

  我走出去时听到她咕嘟咕嘟尽情地喝了起来。大家都在上课,大厅走道上空无一人。我的脚步声似乎超乎寻常地响,因为没有其他人会吸走脚步的回音。我路过每个教室,里面老师的声音此起彼伏,像外面路过车辆的呜呜声。尽管周围都是教室,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些教室,使大厅更显得空旷、冷清。

  只听哐的一声,像一声枪响,把我吓了一跳,手里的学生作业抖落一地。惊慌地环视周围,原来是一个同学的活页夹落在地上,正好侧面着地撞击到铺着瓷砖的地板。我假模假样地捂着胸口。“你吓我一跳!”我大吼一声。

  其实,我原本没想说得那么大声,结果可能因为生气,声音很冲。

  那位同学弯腰捡起活页夹说:“别紧张,伙计。”他的语气让我更生气。我说:“拿稳你的东西,伙计。”

  两个女孩在大厅过道交会处停下来,伸长脖子看向这里,我瞥了她们一眼,她们急忙走开,还有几个学生聚在大厅远处靠近楼梯的地方。由于刚刚受到惊吓,现在又被自己的过激反应吓到,我喘着粗气。虽然知道自己处理得不好,但还是血气上涌,无法镇定。

  那位同学看着满地的学生作业朝我点了下头。“你也是……”说完

  转身走开,边咳嗽边攥起拳头掩盖他的最后一个词“浑蛋”。“你他妈的说我什么?”我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一位我不太认识的女教师正在附近的一个教室上课,把头伸出教室

  门口,眉间紧锁,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恶狠狠地盯着她,直到她把头缩回教室里。当我转过头,那惹恼我的学生早已消失在楼梯口,其他那些同学则纷纷在那里指指点点。真丢人,我急忙捡起学生作业,迅速离去。

编辑:刘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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