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

第十九章

时间:2012-11-23 07:37   来源:

  第十九章

  后面的一句话则更令人心惊肉跳:“关上录音机。”我听从指令,轻轻地把录音机放在马桶盖上,恐惧地看了一眼周围的墙壁和天花板,然后用嘶哑、颤抖的声音说道:“关上了。”

  “我们知道你星期二早上曾在贝莱食品超市门前停车,去买了一袋什锦坚果、一根香蕉、一瓶冰茶。我们也知道在很多个早上,你通过厨房的窗户偷窥在房里哭泣的妻子。我们甚至还知道你今天下午四点三十七分去过西洛杉矶警察分局,你到二楼找过莎莉警探,在她的办公桌旁和她交谈了十三分三十秒。”电话里的声音冷酷无情,“我们在任何范围内都能跟踪到你或其他任何人,你信吗?”

  “我信。”“我们有能力介入你的生活,并获取任何我们想要的信息,你信吗?”电子波过滤的声音平白、没有声调变化,这更令人恐怖。我的嘴巴好像被强力胶粘住一样,极其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我信。”艾瑞娜两手放在膝盖上,倾斜身子靠近我,睁大眼睛,眼神慌乱。我把听筒从脸侧拿开,这样她会听得更清楚。“不要再去报警,不要再去跟警察说话!”话音停顿下来,我把话筒翻转过来,避免对方听到喘气声。“站起来,走出浴室。”我走出浴室,艾瑞娜在我前面倒着走,脚下绊着书籍和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卧室里的空气异常冰冷,与蒸汽腾腾的浴室大不相同。“走到大厅去。当心,不要踢到床角。右转,走过你的工作室。”手机贴在淌着汗水的脸颊上,我迈步往前走,艾瑞娜紧跟其后。“能有什么办法摆脱你的纠缠吗?”我问道,声音有些紧张。“走过那个M形的电影海报,下楼。走过报警键盘,向左急转,当心桌子,左转,转过来,再转四十五度。”我站着,背对电视,面向沙发上毛毯折起的小窝。“打开你一直不想打开的折叠沙发。”我把上层沙发床上的垫子扔到一边,心跳的突突声冲击着我的耳膜。里面装着什么?我一直睡在什么东西上?

  塑料环把手从我的手中滑落,艾瑞娜急忙向前帮我拉。另一只手把手机贴近耳朵,我无法脱离这样令人恐怖的通话。我们一起拉开沙发,折叠沙发好像一只昆虫在打开外壳一样展开。艾瑞娜抓住金属支脚,发出了咯吱响声,最后重重地落在地板上,虽然床垫没什么弹性,但床垫的第三折还是卷了回去。

  里面藏着东西!

  我伸出麻木的双手推了推床垫,把卷曲的底垫扯平,那些破旧的弹簧被弄得嘎吱作响。啊,是一个文件夹,一个黑色的魔杖,约四英尺长,魔杖有个圆形头,像一个金属探测器的头部。

  “文件夹里有你房子的平面图。红色圆圈表示我们已经安装监视设备的位置。文件夹旁的仪器是非线节点探测器,它会帮助你找到那些监视设备,也可以找到那些你认为我们可能没有在平面图上标明的设备。”

  我不用去核查就知道文件夹是从我楼上工作室抽屉里拿来的。正如电话里的人所说,里面有两张打印好的平面图,一层楼一张。几年前我们按照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建筑风格装修了浴室,承包商为我们保存了平面图,我把它们保存在了电脑中。每一页中间都有一条褪了色的条纹,那是墨粉将尽的硒鼓留下的痕迹,说明这两张平面图是最近在我的工作室里打出来的。但这些还不足以让我魂飞魄散,更让我胆战心惊的是每张图纸上都有密密麻麻十几个红圈圈。

  我把两张图纸并排放在一起,试图理清受监视的范围。这段时间,我的生活已经演化成惊悚片《致命诱惑》,而我自己实际上还是《国家公敌》。

  艾瑞娜将额头上的头发向后捋了捋,发出一种介于叹息和呻吟之间的声音。我慢慢地低下头,拿起好久没有用过的校对标注笔,笔被卷在茶几边《娱乐周刊》的年终版内。我用颤抖的双手打开笔,在首页的空白边上画了一个圆圈,磨损了的笔尖也在圆圈旁留下了一个同样大小醒目的无墨圆圈。

  艾瑞娜后退几步,眼睛扫过屋里的四壁和室内家具摆设,看了一眼打印的图纸,步伐沉重地走过去,用手指戳进相框正下方石膏上的一个小凹洞,这个相框从大学起就一直跟随艾瑞娜。“这不可能……他们不能……”艾瑞娜喃喃地说。

  她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从惊魂中清醒过来,我差点忘了,通话仍在进行中。“我给你设置了一个Gmail邮箱账户,户名是patrickdavis081075。”那是我的生日。“密码是你母亲的娘家姓。第一封电子邮件将于星期天下午四点到,邮件会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办。”

  第一封电子邮件?这句话使我隐隐约约的恐慌感变成了彻底的恐惧。我是新上钩的鱼,我的苦难旅程才刚刚开始。我还没来得及哆嗦,电话里的声音又说:“现在走到外面去,只你一个人。”

  我硬着头皮往前门走,同时示意艾瑞娜留在原地。她摇摇头,轻轻跟在我身后,一边啃咬着指甲边。我走到门外的人行道上,艾瑞娜在背后等着,肩靠在门框上,把门拉近她的身边,通过门缝只能看到她身体细长的一部分。

  “停住。看到下水道盖板了吗?从路边油漆门牌号码过去一点点。”“等等。”在离下水道盖板十英尺的地方我停了下来。“好了!”

  我撒谎说,“我现在正站在盖板上。”

  “弯下腰,看看盖板的缝隙。”我明白了,他们原来不是一直都能看到我。问题是要知道他们何时才能监视到我们。

  “帕特!帕特!”有人叫我。

  我一惊,转身看到米勒从他门前的车道跑过来,手提着一个文件箱。

  我咬咬牙,喃喃地对话筒说:“等一下。”转过头对米勒说:“米勒,你来得真不是时候。”

  “哦,我刚才没看见你在讲电话。”

  “是的,我在通话中。”从眼角的余光,我注意到前大门在动,是艾瑞娜退回了屋里,把门关起来,几乎已经看不到一点缝隙。

  “不,不要敷衍我们。”米勒结结巴巴地对我说,“听着,我只是……觉得我应该为我不光彩的角色道歉。另外——”

  “不必了,这不是你我之间的事。”我的脸涨红,“听着,我在接一个关键电话,现在不能跟你扯这些。”

  “叫他滚,就现在。”

  “我在努力。”我对着手机嘟哝道。

  “好吧,帕特,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米勒问,“我的意思是,已经六个星期了,好歹我们是邻居,我好几次想——”

  “米勒,我不需要跟你讨论这些,我没欠你什么,现在,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让我通完电话。”

  他怒视着我,往后退了几步才朝他家走去。

  “好了,”我说,“路边的下水道……”

  “你从屋里拆除那些设备后,把它们装在衣柜架子顶部的那个黑色行李袋里,然后全部扔进下水道。所有的镜头、电缆线以及探测器。明天午夜,不能早一分钟也不能晚一分钟。重复一遍!”

  “明天午夜,正点。所有的东西都扔到下水道。周日下午四点,我会收到一封电子邮件。”此刻,我开始担心那封邮件,这封信到底会隐藏着什么玄机。

  “这是你最后一次听到我的声音,现在把手机放在地上,用脚踩碎它,然后把它踢进下水道。好了,帕特?”

  “什么?”

  “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想象什么?”可对方早已挂断电话,根本没有听到我的问话。

编辑:刘莹

相关新闻

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