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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猎人与陷阱

时间:2012-11-28 07:51   来源:中国台湾网

  第5章 猎人与陷阱

  夜深了,池塘边蛙声一片,草丛中金钟儿、叫哥哥和纺织娘唧唧合鸣。 

  肖荻双手抱膝,背倚垂柳,静静地坐在池塘边。老爹不是头一回对她说这种话了,可她仍然不以为然,在她心里,少爷是哥哥,一辈子是哥哥。然而,今天少爷迥异于常的态度,深深地刺激了她,使她头一回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她喜欢少爷,从小就和少爷最亲。小时候,少爷总是牵着她的手一起出去玩,少爷为了她和欺负她的男孩子们打群架;少爷读书的时候,她就在少爷身边和泥巴,等少爷读书睡着了,她就拿毛笔给少爷涂个花猫脸,少爷也不恼;树上的果子熟了的时候,她馋得慌,少爷就为她爬上树摘下来,那时少爷很胖,真难为他怎么爬上去的。记得那时候她正在换牙,少爷就一口一口地把果皮啃干净了再喂给她吃。 

  少爷,真的很疼她…… 

  难道长大了,又因为她不是少爷的亲妹妹,他们就必须得疏远了?一定要做少爷的女人,才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吗? 

  “可他是哥哥啊……”小荻抱紧双臂,羞窘的红晕却一丝丝地爬上了她的脸。 

  就在这时,小荻隐约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立刻警觉起来,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片刻,忽地探头看去,就见一条人影在竹林中一闪,小荻诧异地瞪大眼睛再次看去,冷冷清清的月光下,只有一片淡淡疏疏的竹影,哪里有人? 

  “眼花了?不可能啊,我的眼神好着呢,难不成有贼,鬼鬼祟祟的想偷我们家的东西?” 

  一想到这儿,小荻立即化身为忠心耿耿的护家犬,蹑着脚步追了上去,藏到了院角的阴影下。 

  院中一片寂静,那道人影似乎左右看看,便蹲下身子轻轻打开窖盖上的铁锁。自怀中摸出火折子和蜡烛,掀开盖子钻了进去…… 

  “奇怪,深更半夜的,少爷偷偷摸摸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少爷好诡异啊!” 

  天刚亮,夏浔就醒了。 

  肖管事昨夜就得到少爷吩咐,要他一早叫自己起床,眼看时辰快到了,肖管事正要上前敲门,就见夏浔从屋里走了出来。

  “肖叔早。”一见肖管事,夏浔便微微一笑。 

  肖敬堂欠身道:“少爷早,呵呵,少爷起的可真是早,老肖正要唤少爷起身呢。我这就去叫小荻来侍候少爷更衣。” 

  小荻昨夜睡的很晚,看了少爷夜入冰窖的诡异举动后,这位好奇宝宝回到自己的住处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少爷鬼鬼祟祟溜进自己家冰窖的用意。一个人在卧室想了好半天也没有半点头绪,这才沉沉睡去。此时小荻姑娘睡的正觉香甜,迷迷糊糊的就被老爹揪了起来。 

  夏浔刷牙洗漱,清理了头面,刚刚在凳上坐下,就听到一阵“踢嗒踢嗒”的声音,小荻汲着一双蒲草鞋子,睡眼惺松地走了进来,她的脸蛋上还带着一抹刚刚睡醒的潮红,那一头秀发也只松松的挽着,她的身上穿一件月白色的窄袖短襦,腰间系一条松江布的同色裤子,肥大的裤脚在她足踝下曳了好几拢,盖住了那双秀气的小脚丫,只露出两排卧蚕似的脚趾头。 

  夏浔见她进来,便回头向她笑了笑,小荻很自然地向他回了一个笑脸,笑完了才省起他昨晚很对不住自己,现在应该生气,应该很生气的,于是她立即纵起了小脸,把下巴向上扬起,一脸的不屑一顾。 

  夏浔咳嗽一声,问道:“怎么,还在生少爷的气?” 

  小荻唬着脸哼了一声。 

  “今儿起个大早,一会儿要上街去。” 

  “关我什么事?”小荻在喉咙里嘟囔了一句,推了他一把,让他坐正了身子,然后拿过牛角梳子开始给他梳理头发。 

  夏浔继续道:“齐王要过寿啦,得上街去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而贵重的礼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呀?” 

  小荻撇嘴道:“少爷身边不是有十三郎那么称心的伴当么,人家可不跟去讨人嫌。” 

  夏浔啧了一声道:“那就可惜了,我还以为你喜欢跟少爷一起去逛街呢,心里还琢磨着,要是碰上有啥你喜欢的,就给你买回来。” 

  小荻道:“不希罕。” 

  夏浔笑道:“好啦,如果今儿少爷不让十三跟着,你去不去呀?” 

  小荻酸溜溜地道:“人家可不像少爷那么清闲,人家是下人,下人要有下人的规矩,洒扫庭院打扫房间呀,清理花圃浇水剪枝呀,有好多事情要做的,哪有闲功夫诳街。” 

  夏浔有些好笑地从纤毫可鉴的铜镜中看着她,小荻现在还是一副很标准的少女身材,带着一种可爱的婴儿肥。婴儿肥?夏浔心中忽然一动,计上心来。 

  夏浔咳嗽一声,说道:“不去就算啦,那我自己出去走走。我听说坊间最近新出了个什么东西,据说那玩意吃了以后,可以细腰身,塑脸蛋,让女孩子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显得特别的苗条可爱,嗯,那东西叫什么来着……” 

  小荻手里的牛角梳子顿了一下,张嘴想要发问,忽地醒觉他在逗自己说话,于是又坚决闭上,不过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夏浔自顾自地说道:“听说那些东西不但可以让人的身材变得秾纤合度,婀娜多姿,还能让人的肌肤变得白里透红,吹弹得破,什么赵飞燕呀,杨玉环呀,全都用过这些东西。” 

  小荻的眸子开始发光 

  夏浔像个诱骗小美眉的怪叔叔,很耐心地继续引诱她:“而且用了这些东西以后,就再也不用饿肚子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怎么吃也不会让自己变胖,那些东西都是什么来着,咦?明明就挂在嘴边上,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我要是看见了,说不定就想起来了,不过我一个大男人,也用不上那些东西,大热的天儿,没人陪着哪有兴致到处走啊。” 

  小荻急了,赶紧道:“咳!嗯……咳咳!” 

  夏浔笑着问道:“怎么,伤风了?” 

  小荻期期艾艾地道:“要是……要是少爷真想让人家陪着,那……那人家就陪少爷出去走走吧。” 

  夏浔奇道:“咦,你不是还有许多事要做吗?” 

  小荻晕着脸,忸怩道:“那个啊……,呃……,其实花圃也不用天天剪枝浇水的……” 

  夏浔故意问道:“那庭院呢?房间呢?” 

  小荻恨不得一把掐死他,却只能言不由衷地道:“洒扫庭院打扫房间,人家毛手毛脚的,翠云姐姐总说我越帮越忙呢,不如跟着少爷出去,给少爷撑个伞啊,拿点东西什么的,这些活还是干得了的。爹常说,手脚要勤快,要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夏浔赫赫地笑了起来。

  夏浔没让小萝莉失望。他把美白秘笈全盘传授给了小荻,所说的减肥秘方也是出自袖儿姑娘之手,美白秘笈可是安员外遵照张十三的吩咐,从“青萝院”皮肤最白的袖儿姑娘手中花重金收买来的,夏浔自己也身体力行过,那效果确实是相当好。 至于减肥方子,那是袖儿姑娘免费赠送的。

  两个人东游西逛地采购完了,又在外面吃过午饭这才回来,一进府门,夏浔立即说道:“这一趟走得我一身是汗,你把东西先放回去,然后安排浴房,我要马上洗个澡。” 

  小荻得到了最想要的减肥美容方子,对夏浔的些许怨气早已烟消云散了,听了吩咐,开开心心地答应一声,便抱着东西往自己的住处跑去。 

  小荻刚一离开,夏浔脸上懒洋洋的神情立刻不见了,他警觉地四下扫视了一眼,黑亮的眸子就像一头刚刚发现了猎物的豹子,锐利而危险。 

  庭院深深,一片寂寂,惟有蝉鸣。

  此时刚过了晌午,正是太阳最热的时候,也是刚刚用过午膳的人最困倦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人大多不会在烈日下走动,而是在房间里消食。杨家的下人又不是很多,所以在这个时间院子里根本没有人走动。 

  一见四下无人,夏浔立即快走几步,很快闪入杂草丛生的西跨院儿,等到小荻姑娘放下东西,唤了几个侍候沐浴的下人赶到后院花圃中时,夏浔已经稳稳当当地等在那里。 

  一切就绪,现在就等着猎物主动踏进他设好的陷阱了!

  浴室中雾气氤氲,夏浔全身浸在水里,头枕在池边,脸上蒙着一块毛巾,其情其状,十分悠闲。他的呼吸绵绵长长,那两块健壮宽厚、棱角分明的胸大肌,就像铁铸的一般,许久许久才会微微起伏一下,看起来似乎已经睡着了。 

  忽然,房门咣当一声响,张十三已沉着脸站到了他的面前,张十三那双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紧盯着夏浔的双眼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他快要气疯了。 

  昨天他就告诉夏浔今晨不用早起,等用过了早餐,他会带夏浔再熟悉一下府中的人事,下午陪他去杨家经营的几处店铺里走走,想不到夏浔竟然再一次自作主张,一大早的就去给齐王寻摸什么礼物,还让肖荻陪他出去,自己却全不知情,这个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夏浔慢慢拉下脸上的毛巾,一见是他,立即露出欣然的笑意:“十三郎。” 

  张十三阴沉着脸色道:“今天上午,你去了哪里?” 

  夏浔忙道:“喔,刚到这儿,有些兴奋,想睡也睡不着,起早了,忽然想起近日要去齐王府祝寿的,随口问了小荻几句,听她说,青州有几家古玩珠宝店很有名气,我想……十三郎这些天也很累了,一大早的不便麻烦你,就让她带着去街上随意走了走,不过我也没擅自做主买什么东西,说不得还要回来和你商量……” 

  张十三怒道:“谁允许你擅自出去的?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允许!” 

  夏浔一怔,看他满脸怒色,不禁微怯道:“因为……因为十三郎教过我……想要扮得像,就要把自己真的当成此间主人,唯有如此才能扮得天衣无缝,所以我就……就吩咐小荻带我……” 

  “混帐!你不要当了两天杨文轩就得意忘形,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卑贱的小民,老子能把你捧起来,就可以把你打下去,老子若要整治你,有的是手段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浔惶然道:“十三郎莫要生气,我……我……” 

  张十三怒不可遏地道:“滚出来!” 

  夏浔慌忙自池中站起,一步迈了出来。 

  “穿上衣服!” 夏浔慌忙奔向妆匣衣架,掀开衣匣,拿出一块厚大的浴巾。

  张十三怒气冲冲地跟过去,阴冷地道:“从现在起,除非我不在,你才可以随机应变。只要我在,事无大小,均须请示,再敢自作主张,老子让你……” 

  张十三刚刚说到这儿,夏浔宽厚的肩头微微一沉,陡然转身,右手探出,一道雪亮的寒光笔直地刺向他的咽喉。

  张十三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夏浔竟然向他动手,竟敢向他动手,竟有能耐向他动手! 

  措手不及之下,张十三立即倒身后仰,足如铸铁、身挺似板、斜起若桥,一式妙到毫巅的“铁板桥”,堪堪地避过了这凌厉无匹的一刺。本来,“铁板桥”是躲避暗器和刀枪剑戟的极高明的一种手法,一旦无暇纵身而起或左右闪避时,这就是救命的身法。 

  这一式余力未尽,尚有后着,待敌人回撤兵器再施攻击时,他便可弹腿纵离,脱身丈外,予以反击。然而他这一招“铁板桥”虽然避得妙到毫巅,夏浔却根本没有撤回兵器的动作,眼看他向前刺出的手臂已经力尽,手中那道白芒紧贴着张十三的鼻尖刺过去了,可他借着前冲之势手臂只是微微向上一扬,手腕一翻,向下一挫。 

  “噗!” 

  张十三双腿弹动,身子刚刚离地,夏浔攸然一扬的手臂业已同时沉下,“噗”地一声,一件尖锐的利器便贯入了他的胸腹之间。原来夏浔所持的利器非刀非剑,竟是两端带刃的一件怪兵器,他的手握的并不是剑柄,而是这件利器的中间部分,是以只是手腕一翻,立即可以改刺为插,抢得刹那先机。 

  只这刹那,胜负已分。 

  张十三闷哼一声,身子跌向地面,惊骇之下就要张嘴大呼,夏浔便在此时和身扑了上来。 

  为了制造这一刻的机会、为了制造这一击的必中,夏浔已不知做过多少种设想,早已成竹在胸。这一击干净俐落,一击必中,而张十三可能会有的种种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同样各有应对预案。这一记抱摔,两人重重落在地上,张十三的惊呼窒在了喉中,他只觉得刺入身体的那件利器吃这一摔,外露的部分竟然断成几截,叮叮当当地散落各处。 

  只是他现在被夏浔用一种很巧妙的擒拿手法紧紧扼住,不但身子动弹不得,就连他的喉咙也被夏浔的手肘紧紧扼住,呼吸都困难,更不要说呼喊了,那奇怪的兵器到底是什么,直到现在,他仍是一无所知。 

  夏浔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呼吸极其粗重,他赤裸的胸口紧贴着张十三的胸口,张十三可以听得到从他胸腔里传来的急骤有力的心跳声。 

  夏浔很紧张,第一次杀人,不管多么大胆的人,总是难免要紧张的。可也正因为紧张,所以本来就力气极大的他,此时更显得力大无穷,张十三空有一身武功,肺腑受伤,又被他结结实实地压在地上,既不能喊,又不能动,一招之间已是完全受制于人。 

  张十三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他根本就想不通,夏浔为什么要杀他?夏浔怎么就敢杀他? 

  两个人一仰一卧,片刻之后,夏浔发白的脸色就恢复了沐后正常的红润,呼吸也流畅起来,而张十三本来又惊又怒胀红如血的脸庞却已开始发白…… 

  夏浔的神情迅速平静下来,他看着张十三那双揉和着痛楚、惊讶、骇惧和不敢置信的目光,慢慢地抬起了一只手,那是紧握着凶器,抵在张十三伤口处的手。 

  那只手先还有些颤抖,但是很快就变得极其稳定,他的手掌上有一摊血,血是浅黑色的,沿着他的掌缘正缓慢地滴落下去,夏浔看着那血,忽然笑了…… 

  张十三从来没有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笑容,那种轻松淡定的笑容、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洞察一切的精明、还有暗蕴着智慧的神彩,依稀之中,他觉得见过这样的笑容,他在佥事大人的脸上,也见过这样的笑容。 

  “十三郎,血是黑色的,那就是说,你的肝脏被刺破了,肝脏被刺破,就算你躺着一动不动,按紧了伤口阻止失血,你最多也只能再活半柱香的时间,神仙都救不得你了,如果你还想挣扎的话,死的只会更快。” 

  张十三眼神黯淡下来,他知道夏浔说的是实话。他十三岁就在锦衣卫诏狱里当差,他曾经用许多稀奇古怪的法子折磨过犯人,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人会比他更了解人体的内外结构,他知道夏浔没有说谎,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完了,就算把全天下所有的神医都找来,他也完了。 

  但他不甘心这么死去,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没有理由啊!杀了我,对他的处境没有丝毫帮助,还有冯总旗他们在,难道他还妄想摆脱锦衣卫?再者说,一个乡下小民,有堂堂锦衣卫做靠山有什么不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铤而走险,必欲致己于死地? 

  张十三身上已开始一阵阵的发冷,他眼中蕴含着的种种情感,不管是愤怒、恐惧,还是惊讶,都一点点地散去,唯有疑惑,让他死不瞑目的疑惑,越来越是浓郁。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杀你,对不对?” 夏浔微笑着问。张十三的目光马上变了,变成一种近乎于哀求的渴望。是的,他想知道夏浔为什么要杀他,他想不出任何理由,如果带着这种疑惑死去,他真的会死不瞑目。 

  夏浔冷静地道:“原因很简单,我不相信你们的鬼话。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们对我撒了很多谎,对我包藏了很大的祸心。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对我不怀好意,听你的话,跟你们走,我最后的下场将和听香姑娘一样惨。我为什么不反抗?在南阳河畔的那家小店里,我答应为你们效力的时候,在我签字画押的时候,我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杀掉你们!” 

  “不,我相信你们是真正的锦衣卫。” 夏浔看着张十三疑惑的眼神,好象懂得读心术似的,给他做着解答,“我不相信的是:我不相信你们是奉旨而来,我不相信你们是来查缉依附王府谋反的白莲教徒或王府官,我不相信你们事成之后会留我性命,还招揽我加入锦衣卫……,你们谎言重重,破绽也是重重,这些谎话或许骗得了别人,但是骗不了我夏浔!

  “冯西辉说锦衣卫并没有被裁撤,我相信!听他一解说,我就知道确实是我们小民不了解朝廷中的事情,误把削权当成了裁撤。但是冯西辉说锦衣卫并没有被削去缉捕和诏狱之权,仅仅是化明为暗了,我不相信!” 

  冯总旗四人的来历未必合法,目的更谈不上光明正大,而他们强迫夏浔在那份杀人供状上签字画押的事,更是一个大大的败笔,正是这件事,在当时就已促使夏浔下了决心:不为其傀儡,必杀之。 

  按他们自己的说法,他们是堂堂的锦衣卫,他们是奉圣出京,他们查办的是谋反大案,这样一群钦差大人,要控制一个像夏浔这样的人需要让他留下把柄吗?用上这样下作的手段,只能说明他们的身份和行为是见不得光的,更说明他们对夏浔的所有允诺都是空中楼阁。 

  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夏浔,不管他们图谋的事情是成功还是失败,夏浔的结局只有一个:像那位不幸地知道真正的杨文轩已经死掉的听香姑娘一样,成为锦衣卫灭口的对象,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锦衣卫可不是开善堂的,会留着他的性命。 

  画蛇添足,莫过于此。 

  于是,夏浔杀人反击的计划从那时候便开始筹划了。他知道,办砸了差事的小职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补救的办法时,是不会把真相说给上司知道的,这是人之常情。而且在后来的交往中,张十三他们还隐隐露出了觊觎杨家财产的想法,他们既然对杨家的财产动了不可告人的心思,就更不会把夏浔的真实身份告诉其他人。 所以,夏浔只要杀掉这四个人,就能死中求活,并且极有可能真正取代杨文轩,获得最丰厚的回报。 

  要杀掉四个人,那么就不能在把他们全部杀掉之前让他们对自己产生怀疑,这样他需要充分自由的活动空间,所以夏浔选择了一俟被杨家的人认可身份,马上就动手除掉如附骨之疽般的张十三。 

  他是身家清白的士绅,他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外面亭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证明他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他正在洗澡,他身上没有凶器。所以官府绝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冯总旗更不会怀疑他,因为他刚到杨府,所有的人证都不可能是他的同党,如果冯总旗不太健忘的话,还会联想起不久前发生在云河镇的那桩谋杀案…… 

  夏浔跳起来开始冷静地布置现场,衣匣、衣架、地面……所有的一切都在最短时间内布置完毕,以他专业的眼光又检查一遍,确认没有破绽之后,夏浔抓了衣架在手,长长地吸了口气,用稍稍逊色于小荻姑娘的大嗓门放声大呼起来:“救命!救命啊……” 

  此时,张十三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儿,眼神涣散,还没死透…… 

  夏浔挥舞着衣架,像一只惊慌的兔子,上蹿下跳地同空气中看不见的敌人拼命搏斗着:“我的冒险,开始了!” 

编辑:刘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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