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着要不要返回舞池,担心毒品使她获得的精气神耗尽在跳舞中。还不如好好考虑一下待会儿对戴维说些什么?
决定不像以往的日子——或说夜晚——那样行动后,她朝酒吧走去,在酒吧凳子上,她安静了一个小时,反反复复对自己说“今儿个晚上不和他睡觉,第一个晚上不睡,第二个晚上也不,第三个也不。”她深信又获得了一种德行,于是坚定地喝下一杯杯金酒,每时每刻都在变得更兴奋。
就这样,当戴维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都已经被酒精泡透,只会哈哈大笑了。
“啊,戴维,这不像是真的。我正在想你,啪一下就看到了你!我大概拥有巫术的天赋和才能,我还不知道呢。”
“我首先相信的是你约了我在这儿见面。”
她咯咯一笑,仿佛他说出了一句极其风趣的话。
“坐下喝酒。”
“总之,干嘛不?”
“戴维,你真怪……”
“你经常来这儿?”
她还记得自己的计划——不要做出轻佻的样子——她坚定地回答:
“不。这是第二次。”
他点头赞同。
“你一般去哪里?”
“我呆在家里。我不是个就爱花天酒地的女人。在这种地方,那是来打发时间,不是吗?况且,我来这儿找什么?”
“找小伙子?”
“我不缺遇见男孩子的机会,你就是证明,”她悄悄对他说,太狡猾了。
“找毒品?”
“呣?我用得很少。”
“喝酒。”
“说着了!”
她尽管已经烂醉,却还知道不要隐瞒她喝了酒。他眯缝起眼睛概括道:
“因此,你不大出门?”
“很少。”
他笑了笑,很难骗得了他。
“报纸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提及那些画报杂志,它们从安妮十五岁起就在揭露她的卑劣行径,指出她在一家俱乐部门口喝醉了,报道她因为拥有违禁物品而被捕,例举曾经抛弃她的男孩们的姓名,他们坦言是因为跟不上这个不知疲倦地寻欢作乐的女孩的节奏。
嘶哑的笑声使她浑身颤抖。
“别天真了,戴维。就算你只是初出茅庐,也该知道这个行当的一些皮毛了:在两次拍片之间,我得为流言蜚语提供养分。那里面没有一个字是真的。全是安排好的。我在这些报道里扮演我的角色,那都是我的广告代理商约翰娜导演的:我得让大家议论我。”
“那是在杀害你……”
“是的,可大家议论我了呀!”她叫喊起来,因为她自认为很有说服力的理由人家不信而不快。“如果我在十六岁得了应用物理博士学位,如果我在麻风病院打针或者我为了加快巴拉克·奥巴马的列圣而开始绝食,没有一个蹩脚文人会对此感兴趣,没有一个女读者会把我当成她,再不会有男读者会偷偷瞟我的大腿!说我的好话嘛……荒唐!永远都行不通。”
她听任自己把火发出来,可他却并不哑口无言,相反,他满不在乎地开着玩笑。
“真正的安妮,”她用如泣如诉的声调接着说,“她藏着,自我保护着。没人知道。惟一能见到这个真正的安妮的将是爱她的那个男人。他将是惟一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