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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1(4)

时间:2013-03-12 10:26   来源:中国台湾网

  屋檐上停着一只蝴蝶。它的翅膀,里侧是柠檬黄的,外侧是绿色的,扑打着,像似呼吸。它来这里梳洗,以为没人打扰,没意识到正被人观望,它用前爪擦拭吻管。安娜看得眼花,她仿佛觉得小飞虫用它一身金色的鳞片抓住了满天的光明,让光明集中在它身上,把光明囚禁在它身体里。它金光灿灿,使它周围的一切全都黯然失色。

  “他真美!”戈德列芙颤栗着说。

  “是吗?”安娜喃喃说道,她因为姨妈和她有同感而喜极。

  “好看极了,”戈德列芙肯定说。

  “我会呆着看它几个钟头。”

  戈德列芙耸耸肩膀。

  “安娜,这正是你从今往后要做的。你将拥有这个权利。这甚至是你该做的。”

  安娜朝姨妈转过身来,感到困惑。姨妈强调说:

  “你将是他的,可他也是你的啊。”

  安娜莞尔。什么呀?她属于一只蝴蝶……蝴蝶也属于她?这开的什么离奇古怪的玩笑?毫无疑问,这是这一天里的最佳新闻了。她姨妈像童话里善良的仙女那样跟她说话。少女苦恼不堪的脸放出了异彩。

  戈德列芙感动了,双手抚过外甥女的脸颊。

  “你好爱他啊!”她嚷嚷道。

  她转身向外,手指着远处的人影。

  “应该承认他戴那顶帽子挺合适。”

  安娜被说糊涂了,她顺着戈德列芙的目光望去,发现她观望着马路上举着一顶毡帽的菲利普,毡帽上还插了根羽毛。

  “我不大正常了,”她想道。啥都不正常了!窗边可以看到两样东西,菲利普和蝴蝶。女孩的目光滞留在蝴蝶上,姨妈则在瞅那个未婚夫。

  房间里响起一声吼叫:

  “怎么?这是什么,这个紫斑?”

  伊达坐在板凳上,手指指着在她前面的镜子,脸气得发青。

  弗朗西斯卡姥姥怕她又要发狂,收起了后面的镜子。

  “没什么。你以为看到了什么东西,其实什么都没有。”

  “那就别把镜子拿走啊。”

  姥姥战战栗栗又把镜子放到那里。

  伊达细细察看颈背上那块淡紫色的斑,谁都知道她这个紫斑,只有她不知道。

  “啊!太丑了!丑得可怕!”

  伊达从凳子上跳起来,喷着唾沫,气得发狂。

  弗朗西斯卡姥姥惊吓之下松开捧在手里的镜子。

  镜子掉到地上。

  玻璃破碎的声音。

  清脆的破裂声后是一片沮丧的沉寂。

  镜子打破了。如果说白银镜框依然完好无损,镜框里面却只剩下连不到一起的菱菱角角,它们凌乱地映照出在房间里满地撒落的碎片。

  弗朗西斯卡轻声哀叹。

  戈德列芙疾步上前。

  “老天爷,伯爵夫人会作何想法?”

  女人们围在碎片周围,仿佛在为一具尸体守灵。伊达咬着双唇,迟疑着,不知道该为哪件祸事哭泣,为她颈背的缺陷,还是为被打破的镜子。

  女人们用微弱的嗓音低声商议,她们屏气凝息,仿佛那位贵妇人已经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了:

  “得找人把它修好。”

  “上哪儿去找?这儿,圣安德烈,谁都不……”

  “我好像知道。在布鲁日,有个画匠……”

  “别说废话了:我首先得去如实禀报。”

  “说出真相也好,隐瞒也好,反正你得去买一面新镜子。”

  “老天爷,怎么办?”

  “我来出钱,”弗朗西斯卡姥姥肯定道,“这是在我家,再者,是我失手掉的。”

  “是伊达惊吓了你……”

  “我来赔,”老人重复道。

  “不,我赔,”伊达反驳。

  “你哪有钱?”戈德列芙呵斥。

  她们一一列举出解决办法,这当儿,村子里的那口肥硕的大钟敲响了,提醒她们安娜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戈德列芙抬起头来。

  “安娜?”

  少女没有答应,戈德列芙打了个哆嗦。

  “安娜,到我们这儿来!”

  女人们查看了阁楼,然后是整个楼层:准新娘不在那儿。

  “她去看她的郎君了,”弗朗西斯卡姥姥下结论说。

  戈德列芙捡起一双鞋子。

  “木鞋都不穿?”

  土地丈量人的遗孀指了指她搁在板凳边的礼物。

  “也没穿我借给她的绣花鞋?”

  伊达冲向窗口。

  “菲利普一直在下面等着她呢。”

  “那她会在哪儿?”

  女人们在各个房间到处找,姥姥的房子里响遍安娜的名字。

  在底层,打开朝向田野的后门,戈德列芙看到在潮湿的泥土上,还没覆盖青草的牧场上,光脚丫子留下的浅浅的印子,一直到林子边。

  “什么?她跑了?”

  每隔一定距离只留下脚趾印的足迹说明安娜利用镜子破碎的祸事,越过门槛,轻盈地穿过去向树林的田野,消失在林子里了。

编辑: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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