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三年五月二十六日)
各省市各报馆转全国民众均鉴:日本帝国主义对华侵略,得寸进丈,直以灭我国家,奴我民族,为其决无变更之目的。握政府大权者,以不抵抗而弃三省,以假抵抗而失热河;以不彻底的局部抵抗,而受挫于淞沪平津。即就此次北方战事而言,全国陆军用之于抗日者,不及十分之一,海空军则根本未动。全国收入,用之于抗日者,不及二十分之一,民众捐助尚被封锁挪用。要之,政府殆始终无抗日决心,始络未尝制定并实行整个作战计划。且因部队待遇不平,饥军实难作战。中间虽有几部忠勇卫国武士自动奋战,获得一时局部的胜利,终以后援不继而挫折。迩者,长城全线不守,敌军迫攻平津,公言将取张垣,不但冀察垂危,黄河以北,悉将不保。当局不作整军反攻之图,转为妥协苟安之计,方以忍辱负重自欺,以安定人心欺人。前此前敌抗日将士所流之血,后方民众为抗日所流之汗,俱将成毫无价值之牺牲。一时之苟安难期,他日之祸害愈深,国亡种奴,危机迫切。玉祥僻居张垣,数月以来,平、津、沪、粤,及各省市民众团体,信使频至,文电星驰,责以大义,勉以抗日。玉祥深念御侮救国,为每一民众所共有之自由,及应尽之神圣义务。自审才短力微,不敢避死偷生。谨依各地民众之责望,于民国二十二年五月二十六日,以民众一分子之资格,在察省前线,出任民众抗日同盟军总司令。率领志同道合之战士及民众,结成抗日战线,武装保卫察省,进而收复失地,争取中国之独立自由。有一分力量,尽一分力量;有十分力量,尽十分力量;大义所在,死而后已。凡真正抗日者,国民之友,亦吾之友;凡不抗日或假抗日者,国民之敌,亦吾之敌。所望全国民众,一致奋起,共驱强寇,保障民族生存,恢复领土完整。谨布腹心,敬祈赐予指导及援助。冯玉祥叩。宥。印。
(《冯玉祥选集》,下卷,53-54页。)
【注】自一九三一年十月起,冯玉祥之言行,莫不以抗日、反蒋为其中心鹄的。一九三二年十月自泰山移居张垣后,更是积极筹款,添置军备,联络西南、上海对蒋介石不满之人士,动员旧部、义勇军及杂牌军队等,拟独树一帜,以抗日为号召。冯玉祥于一九三三年四月四日致胡汉民密电云:“协和(李烈钧)表示:若吾辈另有具体办法,固可自动进行;若办法尚未确有把握之时,可屈与委蛇,以减少阻碍,而便工作进行。……我方仍照原定计划,努力准备团结北方,全力抗日。甚盼先生促进西南能与北方一致动作,抗日之师,早日出发。”(《冯玉祥选集》,下卷,第51页。)就在四月间,北平、上海、天津等地许多团体,及社会知名之士纷纷电冯玉祥出山,领导抗日。冯玉祥于五月八日在《大公报》发表《复全国各民众团体函》,谓决心“与敌一拼死活,不达山河回复,誓不罢休”。(同上书,第52页。) 五月二十六日,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在张家口成立,冯玉祥自任总司令,设总部于新村农校,即通电就职。他在察组军,本以抗日守土为号召,但在通电中,痛斥“握政府大权者”的语气,却强于抗日的呼吁。其五月二十七日日记“就职诗”末两句为:“就职就职,为与日本帝国主义死拼而就职。不为别的事,有之则为除国贼。”(《冯玉祥日记》,第四册,第84页。)其抗日系为反蒋之心,表露无遗。政府对其在察之行动,自始即持反对态度。缘抗日御侮应在整个国防计划下进行,在条件、时机未成熟前,局部抗日不仅无助于国土的保全,且适足以构成日军扩大侵华之口实。再者,冯玉祥趁察省主席宋哲元出征抗日之际,撤换察省官员,复于正规国防建制下擅立同盟军,名为抗日,实系割据。故政府领袖们迭次劝冯玉祥入京,勿自招分裂。经多次调停,终因冯玉祥之态度变化不定,难获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