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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2-11-30 08:24   来源:中国台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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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滨站,从JR线换乘相模铁道线,坐三站。宫胁哲史的家在横滨市保土谷区。虽然叶月也考虑过坐汽车来,但感到那样更费时间,就乘了电车。就算是坐电车从三鹰过来,整个路程花费的时间也相当于一次小小旅行了。

  通过了检票口,叶月沿着杂货店和银行鳞次栉比的商业街,一直向北前进。刚一穿过国道,道路就变窄了,两侧的民房开始显得引人注目。不大也不小的住居,一看便知,这些都是到都市中心上班的工薪阶层和其家属的居住地。每户人家都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似的,在玄关前装饰着花盆。有竭尽全力朝向太阳怒放的艳丽的向日葵和土耳其桔梗,还有藤蔓繁茂伸展、蓓蕾紧闭的喇叭花。

  道路弯弯曲曲地延续,渐渐地形成一个坡。叶月停下脚步,用毛巾手帕擦了擦汗,从牛仔裤口袋里取出便条。又为难了一下阳子,才查到了患者的住址。

  叶月确认了下电线杆上的地址标牌,“四丁目三番地”,已经离要找的地方很近了。

  道路前方的不远处,有一段陡峭的阶梯。要是宫胁家不在那段阶梯的上方就好了。想到要攀爬那段阶梯,叶月就感到疲惫不堪。这一段日子,不知是否因为自己持续睡眠不足的缘故,心脏跳着不舒服的节奏。虽说太阳开始西落,但气温高,湿气重,如果再给身体增加负担的话,自己怕是会倒下。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宫胁家好像还在前方不远处。叶月登上阶梯,只见西边的天空染上了暗红色,还拖着一条淡墨般的云彩。竖起耳朵听,从敞开的窗户里传出锅呀碗的微微相碰的声音。房屋里的人们过着正常的生活,一派与杀人或失踪无缘的和平生活。当叶月听到从一户人家的屋子里传出孩子的笑声时,那一瞬间,克制到现在的情感一下子喷发了出来。

  为什么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不幸?只求能和启介过上安静日子,自己就很知足了。

  登上阶梯,就是宫胁的家。叶月按下门铃,出来一位身穿短袖衬衫和棉布西裤便装的男人,虽然看上去只有三十岁过半,但脑袋完全秃了。一定是宫胁哲史的父亲。幸好他已经回家,比起孩子母亲,和孩子父亲交谈更加容易。

  “那个……”

  正当叶月犯愁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的时候,宫胁露出和蔼的笑容。

  “要是报纸的话,我们家只订《读卖新闻》哟,因为是巨人队的粉丝。”

  “不,我不是。我能不能和您谈一谈?”

  叶月从手提包里取出名片。宫胁双手取过名片看了看,打量着叶月。

  “东都大学的医生要和我谈什么呢?”

  “有关哲史君的事情……”

  眼镜后面,宫胁的眼睛眯缝了起来,闪着警惕的光。

  “拜托了。我不会耽误您很多时间。”

  这时传来走廊里面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出来一位穿着带有波形皱边围裙的女人,像是宫胁的妻子。似乎哲史也回来了,从起居室那边,传来电视里动画片的歌声。

  “是哪一位呀?”

  宫胁妻子的目光来回地扫着叶月和宫胁。

  “说是想打听关于哲史的事情。”

  宫胁的妻子皱起了眉头。

  “您想打听什么呢?”

  “喂喂,”宫胁责备妻子道,“哲史不会听到吗,暂且请到我的房间吧。”

  “可是……”

  “又不能把人家挡回去。好了,你就去准备晚饭吧。”

  宫胁的妻子不满地哼了一下鼻子,回到了厨房。

  “对不起。”

  叶月朝宫胁低头鞠躬。

  “我呢,见到您也没感到愉快呀。”

  宫胁的房间在二楼的和室,里面有一张矮脚饭桌和一张坐垫,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张放电脑的桌子。宫胁盘腿坐在榻榻米上,请叶月坐到坐垫上。但叶月谢绝了,笔直地跪坐在榻榻米上。

  “你说,关于哲史的事情是?”

  叶月直截了当地说:

  “哲史君,在东都大学附属医院进行治疗,他在美国接受了移植手术吧?就在匹兹堡的圣查尔斯医院。”

  宫胁脸上和蔼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嘴角神经质地抖动着。

  “这怎么啦?因为在日本没机会做心脏移植手术,才通过东都大学的介绍,去了美国啊。”

  宫胁压着声音说道。

  “对不起,冒昧提出问题,您都办理了什么手续?”

  叶月询问。

  眼看着宫胁的眼睛吊了起来。

  “麻烦医学系岸川系主任介绍的医院,因为我父亲和岸川先生的关系很好。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启介呀。叶月感到意外。从没有听说过岸川和美国的医院有联系。最重要的是,他本人口口声声说过移植不属于他的专业。

  “为什么选择东都大学呢?这里的话,选择在横滨的大学医院,来回不是更方便嘛。又是移植方面著名的医院。”

  “有一个关心孩子们移植的协会呀,到那里参加讨论的时候,听说好像一位住在三鹰的女孩,在去年年底左右,非常顺利地到美国接受了移植手术。比其他渠道更快,而且能准确地找到器官捐赠者。尽管不知道女孩的名字什么的,但搞清楚了她是在东都大学附属医院看的病。提到东都大学,有岸川先生这位朋友在,于是就拜托他了。岸川先生马上就同意了。”

  “原来如此……”

  叶月交叉起双臂。

  宫胁从口袋里取出刚才叶月递来的名片,用指尖摆弄着它。

  “您还想知道什么呢?岸川先生有什么话要转告我们吗?费用全都汇过去了,也给了岸川先生足够的谢礼。孩子也定期前往医院接受检查。”

  “费用,要花费数千万日元吧。”

  宫胁点点头。

  “让住在乡下的父母卖了田地,想办法筹到了钱呀。要八千多万日元哟。不管怎样,这关系到哲史的生命呀。我心里也很痛苦。不,我当然也考虑过,卖掉这个家。幸亏,父母说了,还是出售闲置不用的田地比较好。也考虑到去募集善款,但已经没有时间了。”

  说了一些辩解般的话后,宫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绷了起来。

  “难道说,岸川先生有什么不高兴吗?”

  “您是指?”

  “老实说,哲史不仅心脏不好,生下来脚也有毛病,好像是关节的骨头有问题。我们就想乘此机会,顺便把脚也治了,最近,决定把孩子转移到在镰仓的其他医院呀。虽然岸川先生挽留我们,但每个医院不都有自己擅长的项目嘛。脚方面疾病的权威,是镰仓这家医院的医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再说,我们也给岸川先生付了足够的酬金。”

  “是啊。”

  叶月含糊地点点头。

  “话说回来了,您为什么要打听我们家哲史的事情呢?您的这张名片里写的感染症研究所,和移植没有关系吧。”

  宫胁的眼睛里再次闪露出警惕的神色。

  叶月吐了一口长长的气后,下定了决心。这种不明确的询问方式不会取得什么更大的进展。

  “关于您孩子接受的脏器移植,有没有牵涉到什么非法的行为呢?怎么就能肯定一定会找到脏器提供者呢,不可能有那么幸运的事情呀。而且,费用也高得有点离谱。”

  宫胁的脸唰地涨红了。

  “说什么呐,你!”

  “我只是……”

  “开什么玩笑呀,我可是好心在给你解释呐。”

  宫胁站了起来,瞪着叶月。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打听我们家孩子的事情。要是再说这种失礼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叶月一瞬间感到很迷茫。通过东都大学介绍,接受了移植手术的两个孩子,都以奇异的方式失去了生命。是不是应该把这个事实告诉眼前的这个男子?然而,这还只是推测,说出来是否好,叶月没有十分的把握。

  “好了,请回吧。”宫胁说道。叶月没办法,只好站起身。

编辑:刘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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