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的电话来得不合时宜,我压了,他又打,我只好接起来:“喂!阿爸,半个小时后我打过去。”他一连说了三个好,我怕他不守信用,索性关了手机。
阿爸打电话从来都是这样。不分时候想打就打,而且会一直打到你接为止。可是他说来说去,也就是牛吃草羊下羔之类的生活琐碎。
一忙起来就忘了开手机。下班回到家,阿爸正蹲在家门口,倚着大包小包闭着眼睛。正值数九寒天,他却坐在生冷的地板上,我喊了声,“阿爸!”
阿爸“嗖”地一下站起来,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我一边开门,一边埋怨他,“怎么不给宝音打电话?”
他把鞋子在门垫上蹭了又蹭,“我听见有人喊他,觉得他挺忙,就没说。”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你等了一天?”
“没事儿!”阿爸笑了,“我在草原上放羊也是一待就一天!”我鼻子酸酸的,这个傻傻的小老头儿,现在是冬天,不能比。
饭做好了,宝音把菜放在阿爸那边,我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又撤了回来。阿爸看看我,慌忙把菜又推到我跟前:“托娅,你多吃点儿!”
我讨厌他这样称呼我。从我嫁给宝音第一天起,他就自作主张给我取了这个蒙古名字。现在,他把盘子推回来,又鲜明地提醒我,在宝音心中,他比我重。
我倔强地不肯吃菜,生生地吃了半碗白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