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不久,二院王医师找到慕光谈了梅子的病情。乳癌早期并非绝症,只要配合治疗,保持良好的情绪和积极的态度,完全有治愈的可能,至少保命是没有问题的。
但梅子说她不想治了。
她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语调一贯温顺,表情极其平淡,好像她面对的不是人命关天的事。
梅子在入院第二天趁着慕光回公司的时候偷偷跑回了家。家里的杂事很多,瘫痪在床的婆婆,慕光养的那些鱼,两层楼的卫生,一家人的三餐,还有领养来的贝贝,他们谁也离不开梅子。
于是,慕光晚上回家的时候,便看见梅子正在洗着一堆衣服。慕光拉着她,要去医院。她说:“不。”“那再把保姆找回来。”她说:“不。”“那你到底想怎样?”她说:“就这样。”梅子洗完了衣服,又端着一盆水给婆婆擦身子,15分钟后去楼上卧室哄贝贝睡觉,贝贝睡了之后她想起该给慕光煮夜宵。与慕光有关的一切,仿佛是梅子生活的轴心,她留恋这种团团转的麻木感。
这7年时间,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甚至在她怀孕的时候。那天晚上,她端着满满一盆水去老太太屋子里,刚一起身,慕光就看见血从她的裤管里流出来,送她去医院的路上,她一滴泪都没掉,医生说以后不能做妈妈了,她也没有哭。
如今,她患了乳癌。
往事排山倒海而来,慕光觉得无比压抑,他猛然咆哮着:“够了!梅子够了!”
梅子连头也没回,一下、一下地擦着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