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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很重要(一)

时间:2013-03-25 11:07   来源:中国台湾网

  有多少年了,我们很少注意到日渐苍老的父母默默奉献的爱,甚至把它当成是一种累赘!当我们狠狠地拒绝他们琐碎的关注与细细的询问时,可曾想过那是他们的心和全部的爱!

  一

  他和妈妈的婚姻是长辈们强加的,两只被强扭的瓜虽然不甜却还是结出了果。妈妈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老人们悬着的心也就慢慢放回了肚子里。他们以为,有了孩子,男人的心就会安定下来。可是,在我预产期前的几个月,他失踪了,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当时在我们镇上缝纫班学缝纫的肖晓萌。他在婚前跟肖晓萌谈过对象,爷爷奶奶嫌肖晓萌没有正式工作,又嫌她家里姐妹多,强行棒打鸳鸯。

  为防止他们暗度陈仓,爷爷奶奶火速地把妈妈娶进了门。妈妈也没有正式工作,但她是外公外婆的独女,家境良好,家里经营着一个小百货店。

  尽管他当时在乡政府开车,也算半个吃皇粮的人,还是没有逃脱包办婚姻的命运。但是他不想认命,他一面装作配合的样子麻痹老人的神经,一面跟肖晓萌偷偷订了白头之约。妈妈怀我七个月的时候,他给妈妈留了一张“打掉孩子另觅幸福”的纸条,然后和肖晓萌一起不知去向了。

  那时候,私奔是一件让家族蒙羞的事。爷爷奶奶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怕被人家戳脊梁骨。妈妈却没有掉一滴眼泪,她倔强地说:“他就是死了,我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养大。”

  然而,养大我真的不容易。他的突然失踪,让我提前两个月来到了这个世界,在恒温箱里待了一个星期才被送到妈妈身边,半个月后妈妈出院我却转院。

  我得了败血症,黄胆指数高得惊人,被送进了儿童医院。妈妈那时身子还相当虚弱,可是她每天都要去医院看我,医生不让她进去,因为医院规定一周只允许大人探望一次。妈妈就站在窗子外面,隔着玻璃窗看我,看我哭看我吐看我皱眉看我蹬腿,看得自己变成了泪人。二十多天后,我终于病愈出院,体重由刚出生时五斤下降到四斤一两,瘦骨嶙峋,手脚像鸡爪子。

  别人的孩子吃了睡睡了长,吹气球一般,我却通宵达旦地哭,三天两头地病,瘦得皮包骨头。半岁之前,妈妈不敢抱着我出门,带我到医院打预防针都用小被子把我裹得严严实实,怕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我。晚上睡觉她没有脱过衣服,因为我每天晚上都要吃几次,拉几次,哭闹几次,她时刻要准备着起床给我热牛奶换尿片抱我在房间里院子里来回转。

  三个月的时候严冬来临,我因为受凉患了很严重的哮喘,高烧不退,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妈不顾天黑路远,一个人抱着我跑到医院。半路上手电筒灯泡坏了,妈妈只能摸索着跟着感觉走。结果一脚踩空,掉到了路边的水沟里。水沟不是很深,下去之后妈妈一身湿透了,我却因为包裹严密又被妈妈紧紧地搂在怀里没有受到任何惊扰,依然熟睡着。

  妈妈没有听到我的哭声,以为我出了大事,狠狠地摇着我的身子号啕大哭:“一生,妈妈经历了九死一生才把你带到这个世上,你可千万不能像你爸爸一样没良心,丢下我不管啊!”

  我叫罗一生,是妈妈给我取的名,随她姓。爷爷奶奶打心底是反对的,可是,他的行为让他们没有颜面跟妈妈争夺我的姓氏与冠名权。

  半岁之前我跟医院的接触特别紧密。如果有一星期没有跑医院,妈妈便欣喜若狂,认为我的体质已经在急剧好转了。妈妈最不愿意面对的是医生为我输液。我的血管太细,针头扎不进去,我声嘶力竭地哭,妈妈也跟着哭。

  有一次,一位护士在我身上扎了五针,头上脚上手背上,刺得我伤痕累累。妈妈沉着脸把我从两名医生手中夺了过去,她说:“算了,不打了不打了!咱再找一家医院!”她真的抱着我去了另一家医院,一进门就打听,哪个医生扎针最厉害,别人都觉得好笑。我再输液时妈妈躲到厕所里捂着耳朵偷偷地哭,她不忍再听到我凄厉的哭声。

  因为体弱多病,妈妈对我百般娇宠,我对她的依赖性也越来越强,我拒绝任何人抱我,亲近我,一天到晚只缠着她一个人。妈妈上厕所把我交给爷爷奶奶照看一下我都坚决不从,她上厕所多久,我就哭多久。

  奶奶看着日渐消瘦的妈妈,觉得于心不忍。便骂他,骂肖晓萌,骂这对狗男女绝对没有好下场。骂过之后又安慰妈妈:“有了孩子,他迟早会回来的。”

  妈妈说:“最难熬的时候我都挺过来了,还盼他回来干吗呢。他有种就一辈子不要回来,敢回来我一刀就剁了他。”

  奶奶说:“傻孩子,浪子回头金不换,他现在是迷途的马,让他碰个头破血流,就知道家的好了。”

编辑: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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