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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3-01-07 08:44   来源:中国台湾网

  我必须特别强调,“尊重他人”这一公式与对善恶的严格界定毫无关系。作战时与敌人面面相觑,被自己的女人无情抛弃,必须对平庸“艺术家”的作品做出评判,科学要直面愚昧至极的人士……每当这时,“尊重他人”的意义何在?“尊重他人”常常是有害的,常常是恶的。正是对他人的反抗,甚至对他人的仇恨,开启了自己觉得还算正当的行动(subjectively just action)。遇到上述情形时,尤其如此。① ()

  明显的批评在这里:阿兰巴迪欧所举例证不是已经展示了他的逻辑的限制?这限制就是对敌人的仇恨,对虚假智慧(false wisdom)的不容忍,等等。在上个世纪,即使是在(尤其是在)我们陷于诸如此类的斗争时,我们也应该尊重一定的界限,严格说来,尊重他人的彻底他者性(radical Otherness)这一界限,这难道不是上个世纪的教益吗?我们永远不应把他人视为我们的敌人,视为虚假知识(false knowledge)的载体,等等:在他或她身上,永远存在着他人身上的难以渗透的深渊(impenetrable abyss of another person)这个绝对(Absolute)。20世纪的极权主义,以其数百万的受害者,向我们表明:始终追随我们所谓的“主观上正当的行动”会造成怎样的结果。也难怪巴迪欧最后直接支持共产主义的恐怖行径。

  这恰恰是我们应该抛弃的推论。让我们以某种极端情形——与法西斯敌人致命的激烈斗争——为例说明之。希特勒的卑鄙人格掩藏在他邪恶的行为之下,我们是否应该尊重他的人格的“彻底他者性”这一深渊?在这里,我们应该谨遵耶稣基督的教诲:他带给人间的是刀剑和兵团,不是团结与安宁。 ()①正是出于对人类的爱,包括对纳粹这类人的爱(无论他们还有多少人性可言),我们应该以绝对残忍和极端无礼的方式与之作战。犹太人在谈及大屠杀时常说一句话:“救人一命,等于拯救整个人类。”应该对此做如下补充:“杀死一个真正的人类之敌,等于拯救(而不是杀死)了整个人类。”真正的伦理考验不仅在于随时准备拯救受害者,而且在于(或许更在于)坚决无情地消灭那些迫害者。

  多元性和多样性是面具。之所以重视这副面具,当然与今天全球生活的潜在单调性有关。阿兰巴迪欧写过一本浅显易懂的小册子,是有关吉尔德勒兹(Gilles Deleuze)的。 ()②在这本小册子中,巴迪欧使我们注意到,如果说有史以来有过这样一位哲学家,他无论涉及什么话题(从哲学到文学再到电影),都在一再重复和重现同一概念模板(conceptual matrix),那么,这位哲学家就非德勒兹莫属了。巴迪欧的洞察颇具反讽意味。这种反讽意味表现在,对黑格尔的标准批判也是如此。无论黑格尔写什么或谈什么,他总是设法把自己的话题强行按入一个千篇一律的模式——辩证过程(dialectical process)。发现这一点的,恰恰是这位跻身于反黑格尔派(anti-Hegelian)的德勒兹,而巴迪欧又在德勒兹身上发现了同样的模式,这岂非表明了诗性正义(poetic justice)的存在?这又与社会分析(social analysis)密切相关:有人把当代生活视为多元性的去中心繁殖(decentred proliferation of multitudes),视为非极权化差异(non-totalizable differences)的去中心繁殖,并大加颂扬。还有什么比这种德勒兹式歌颂更加单调乏味?阻塞(并因此支撑)这种单调性的,是多种多样的再符指化(resignifications)和置换(displacements),而基本的意识形态肌质(basic ideological texture)就是屈从于再符指化和置换的。

编辑:刘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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