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7时30分
洗完澡,洛根打电话给阿历克斯卡希尔。和平常一样,这个钟点的卡希尔已经难以置信地清醒了。洛根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得不可思议,于是就这么告诉了卡希尔。
“滚。”
非常标准的卡希尔式回答。
“你已经起床了?”卡希尔问。
“5点就起来了。估计是因为迫不及待想见到你。”
“准备好跟那厮碰面,拿下他的公司了?”
“当然。但我和鲍勃今天还有项目要开工,所以……”
“所以你打算抛弃老伙计的小生意,自己去追大案子了。你就那么想当合伙人,甚至愿意牺牲咱俩共同拥有的一切?”
“呃,是的。非常愿意。”
“滚吧。办公室门外见,8点半。”他砰然摔上电话。
卡希尔是洛根最初的一批客户之一,出生于科罗拉多,喜欢上一个苏格兰姑娘,跟她结了婚,于是来到苏格兰发展。那姑娘是个护士,参加政府赞助的考察项目,去丹佛学习美国的护理实践技术。她现在成了全职主妇,在家里带两个孩子,卡希尔有自己的安保公司,办公室在圣文森大街123号,相当时髦漂亮。
六年前,洛根在卡希尔妻子萨曼莎的生日派对上认识了卡希尔,洛根是被他当时的女朋友拽去的,萨曼莎和他的女朋友是校友。事情就这么自然而然发生。洛根和卡希尔攀谈起来,第二天,卡希尔给洛根打电话,说他在东基尔布莱德有家小型安保公司,需要请洛根帮忙。卡希尔有三个类似的公司刚刚起步,后来其中最成功的就是这家安保公司。两人首先是朋友,生意不但位列第二,而且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领带系到最后一步的时候,鲍勃克劳福德打来了电话。
“洛根,准备好接受今天的挑战了?”
他听起来很亢奋,其实,他基本上总是这个语气。克劳福德是肯尼迪博伊德公司最年轻的合伙人,引领自己职业生涯的精确性堪比激光制导导弹,在短短六年内就得到了合伙资格,如今正在享受所带来的一切好处——孩子进了私人学校,在普罗克谢兹(他总是很骄傲地宣称:这是格拉斯哥足球运动员的妻子们的领地)拥有豪宅,新近购入一辆保时捷Turbo跑车。克劳福德找洛根共同经手一个案子,洛根在职业生涯中还没有处理过这么大的案子,协议离最终签字只有一步之遥了。
“当然,鲍勃,”洛根说,“我和阿历克斯今天上午有生意要谈,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好让我找借口溜出会议室。”
“行。你和卡希尔还在跟没有戒心的律师玩老掉牙的权力游戏?”
“很管用。”
“好,好,”克劳福德心不在焉道,“咱们到时候见。”
“喂,知道昨天夜里谁上了我的床吗?打死你也猜不到。”
“谁?”克劳福德的心思显然在别的地方。
“潘妮。”
“你是在说梦话吧?”
“好吧,也算是。我做了个梦,她出现在梦里。吓了我一跳。”
“当然了。想想她是怎么甩掉你的。换了我估计得发疯。”
“上次你听说她的消息是什么时候?她在香港还是哪儿?”
“有段时间了,”克劳福德敷衍了事地说,“差不多一年半吧。谁知道她如今在哪儿。洛根,听我一句,该放手的就放手吧。她伤了你的心,隔了这么长时间,你却还想回去找罪受。”
“谁都忘不了初恋。”
“我就忘了。臭娘们为别人甩了我,还没跟我分手就开始和那厮睡觉了。”
“够惨的。”
“我得挂电话了。孩子们刚起床,瑞秋正在朝他们吼叫。到时候见。”
他也砰然挂断了电话。
不得不给克劳福德打下手,这让洛根有些生气,但他并没有资格抱怨。他们同一年从大学毕业,克劳福德全身心地投入了职业生涯,专注得可怕;洛根和潘妮分手后歇息一年,云游欧洲和澳大利亚,在下等餐厅打工挣路费。不过,管克劳福德叫鲍勃至少让他小小地开心了一下,因为克劳福德最讨厌这个昵称,他用尽浑身解数,就希望人人都能喊他的大名罗伯特,但谁也不肯从命。
洛根系完领带,穿上他最好的一身西装——价值五百英镑的雨果博斯,账单到现在还躺在他高筑的信用卡债台上呢。
“要是被你看见了,潘妮,”他对着镜子说,“肯定会他妈的笑掉大牙。”
回想起她大笑的样子,洛根微笑着走出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