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谙达扯了一下莫日根的皮袍子,示意让他进仙人柱,说有要事商谈,行动很神秘。
莫日根不明白他啥意思,心里想,有啥事就直说呗,咋还怕别人听见呢。
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两个谙达又请进了仙人柱里。
绰布绰克一溜小跑到西边的仙人柱,找到帽活依尔宝玉,对他说:“又来汉人了,说些你那样的话,快去听听咋回事。”
帽活依尔宝玉在仙人柱里,透过帘缝把谙达的行为都看在了眼里,见他们又进仙人柱了,他没出声。他和绰布绰克悄悄走过来,趴在莫日根的仙人柱门帘外侧耳听着。
钱谙达说:“我们带的这两匹是纯种蒙古马,在山里跑得快,驮东西又多……还有,咱们私下里说,我们有几条连珠枪,是洋玩意儿,非常好使,这是私货,不能让外人知道。你们把这马和枪都留下,啥东西都能打着,打着野兽了,反正你们就是吃肉,把鹿茸、鹿胎、貂皮、鼻子、筋都给我们,打两年的东西都给我们,就能顶上这马和枪的账了……”
帽活依尔宝玉在外面十分着急,他明白这是汉人在欺骗他们鄂伦春人,他怕莫日根答应了谙达。
因为谙达总是哄骗猎人们,而他们又不懂山外的行情,总是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他们这些山里人又是说话算话的,一旦答应就不会反悔。
帽活依尔宝玉小声告诉绰布绰克,让他进仙人柱叫乌热松出来。
绰布绰克走进仙人柱去,用鄂伦春语嘀咕了几句,乌热松就跟随他出来了。帽活依尔宝玉马上对乌热松说:“阿麦,千万别答应他们,咱们打两年的东西都给他们,那得给他们多少东西呀,他们这是骗咱们呢……”
绰布绰克一听是骗人的,就跑去叫绰伦布库去了。
乌热松进仙人柱,向他阿哈使了个眼色,又用鄂伦春语和莫日根说了一通。
莫日根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这两个谙达说的是这么回事。
钱谙达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些汉字,他说:“你们要是同意就在上面按个手印,咱有个凭证,先小人后君子,就是以后出了啥纠纷,到了官府也有个凭据,按吧!”
乌热松说:“先别按手印了,等逮着东西再换呗,要是逮不着东西你们不就赔本了吗!”
莫日根也说:“不按了,我们说啥都算数,说啥是啥从不赖账,再说我们山里有规矩呢,进山前不能先说逮啥东西,也不能说逮多少东西,白那恰要怪罪就完了。”
钱谙达显得很不高兴,站起身想要发怒,李谙达怕把事情闹大,在边上示意钱谙达别发火。
钱谙达还是压不住火气,很较劲地走出仙人柱,回头用一种威胁的口气说:“你们也太随便了吧,说住这儿就住这儿了,旗、路公署知道吗?协领、佐领知道吗?官府让你们‘弃猎归农’你们也不听,又不当八旗兵,又不贡貂皮,我们不去报官,别人就不报吗?要是上边知道了,出了事,我们可帮不了你们的忙,到那时候你们可别后悔。”
莫日根听到这有些害怕,官府是说过让他们下山种地,可谁会种地呀?祖祖辈辈都打猎种啥地呀?野兽要是没人打,满山都是野兽不得把人都吃了吗?他想到这就觉得理直气壮了。
钱谙达在说这些话时,绰伦布库听到了,他很生气,凑到两个谙达后面想动手收拾他们。
库力和其他猎犬也狂吠他们。
莫日根喝住了库力,怒视了绰伦布库一眼。
绰伦布库和猎犬都没有为难他们。
两个谙达拿着皮子,平安地离开了乌力楞。
走出乌力楞,钱谙达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后怕地说:“刚才好险啊,他们原来傻傻的,现在怎么这么奸了呢?好像看出来咱们是骗他们。这帮人这么野蛮,真不好对付,吓唬也没吓唬住,以后再想办法吧。”
李谙达说:“钱兄,别急,我知道咱这阵子买卖不好。还是得和气生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