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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逆旅

时间:2015-09-17 09:11   来源:人民网-文史频道

生如逆旅【2】

  精彩书摘

  广州黑人族群:熟悉的陌生人

  “广州是个大城市,有很多外国人。”2013年4月,在白云机场开往广州市区的出租车上,司机阿强指着路牌向我介绍,“这边出去是三元里、广园西路,往前走到环市中路、小北路,都是黑人的地盘。”

  阿强说的这片地方属于越秀区,聚集着大量来自非洲和中东国家的客商,他们大多肤色黝黑,身形壮硕,几乎都从事同一种职业:国际贸易,通俗说就是倒买倒卖。珠三角拥有中国最庞大、密集的制造业,黑皮肤的商人们在广州林立的商贸城里穿梭,批量订购服装、电器、日用品甚至汽车和摩托车零配件,运到非洲去卖,通常获利不菲。“因为这里的货物足够便宜,在非洲很畅销。”一个尼日利亚商人说,“我来中国就是为了赚钱。我不知道北京在哪里,在我看来,广州才是中国的中心。”

  他的中文名字叫“小吴”,2008年来中国,现在汉语说得很流利,这在广州的黑人族群里不多见。但是除了谈生意,小吴也没什么机会运用他的汉语技能,“本地人不和我们打交道。”在宝汉直街的城中村,每当夜幕降临,霓虹灯亮起,街头几乎全是黑人,宛如非洲市集。“我们晚上都不去那边,全是鬼佬。”在的士司机阿强看来,即使取个中国名字,黑人也还是“鬼佬”。这个带有歧视意味的称谓背后,是外来移民和本地居民之间难以弥合的心理鸿沟。“我们的房子一般不租给黑人。”房产中介简姐说,“他们太吵,又脏,我不会讲外语,管理很麻烦。”黑人一般睡到中午才出来吃饭,下午逛市场、谈生意,然后和朋友聚会、喝酒到深夜,本地人的作息时间则刚好相反。这种此消彼长的景观,导致黑人聚居的街区被形象地称为“巧克力城”——广州人眼中的城中之城。

  黑色爱情

  在珠江新城附近的“Sports”酒吧,李秋丽翻着酒水单,点了一瓶红酒。“这是我最近的爱好。”她熟练地开启瓶塞,“没准儿哪天有机会做做红酒生意呢。”珠江新城地处广州的CBD(城市商区),紧邻繁华的天河北,酒吧里坐满了老外,很多人认识李秋丽,过来跟她打招呼:“嘿,萨米拉!”他们叫她的英文名字,李秋丽也热情地和对方握手、拥抱。

  “看不出来吧,我是潮汕人。”李秋丽说,父母从小教育她,女人要以家庭为重。在民风保守的潮汕地区,同龄的女孩们通常都在家相夫教子,很少有人像李秋丽这样外出打拼。“你知道我们家乡的传统有多恐怖吗?”李秋丽说,“潮汕人家一定要生男孩。我有个表姐嫁了人,已经生了三个女儿了,还在拼命生,非要生个男孩不可。她现在一怀孕就跑去香港检查是男是女,女孩就打掉,现在已经打到第七胎了,吓死人。”李秋丽有三个弟弟,都在潮汕老家待着,“二十几岁了还活在我爸的翅膀底下。”这种“被掌控”的生活方式让李秋丽“随时受不了”。

  所以等到去广州读大学时,她终于有机会离开父母的视线,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裙子能穿多短就穿多短!”李秋丽暗暗发誓,要彻底改变已经被长辈铺设好的人生轨道。“在家里我妈妈从来不让我穿超短裙,从来不让我穿吊带背心,从来不让我化妆,从来不让我做的好多事情,我到大学里都赶紧做。”她在华南理工大学攻读国际贸易,每天打扮得很摩登,在校园里招摇过市,梦想做个成功的女商人,靠自己的努力赚很多很多钱——这是当年她能想到最出格的生活,现在看来已经实现了:李秋丽在珠江新城的高档小区买了房,经营着一家电器贸易公司,晚上收工后可以到酒吧里喝酒,和来自世界各国的朋友们聊天。

  “只要你想改变生活,你就能做到。”李秋丽说。

  而她生活最大的改变却连自己都没想到:嫁给了一个黑人。

  李秋丽的丈夫大卫来自坦桑尼亚,31岁,2002年拿到中国政府的奖学金来广州留学,两人是在学校里的派对上认识的。黑人表达感情往往很直接,在小北一带黑人聚居的街区,中国女孩子很容易遇到黑人小伙子搭讪。“他们经常开口就问你要电话号码,或者直接说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之类的话。”李秋丽说,她和身边的女伴都知道不能轻易答应黑人的邀请,否则被纠缠起来很麻烦。

编辑:杨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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