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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视野］美元贬值：原因·影响·走势·对策（2002-10）
时间:2002-10-15 14:30 来源：
美国是当今世界上经济规模最大、经济实力最强的国家，又是世界公认的金融帝国。2001年，美国经济陷入了罕见的衰退，拖累了整个世界经济。2002年以来，美元这个过去一直以“坚挺”、“强势”面目出现的世界货币中的老大，汇价持续下跌，引起了各国外汇市场的激烈动荡：
——欧元一改自1999年问世以来整体走低、间有起伏之势，今年1－5月纽约外汇市场上欧元兑美元的比价上升了9％，到7月15日突破了1：1大关，达到1：1.004，为近两年半以来的最高点。在法兰克福、巴黎和伦敦的外汇市场上，也分别升到1：1.0015、1：1.0076和1：1.0045。欧洲其他货币的汇价也随之显著上升，如瑞士法郎兑美元的比价上升到近3年的新高，英磅也上升到近2年的新高。
——日元今年以来对美元的升值尤为明显，已超过12％，近期已突破了120：1的重要关口，到7月16日更达到115.44：1，对此日本朝野和金融界一片紧张。
——许多国家的货币汇价也随之大幅升降。如东亚国家的货币，自今年年初到6月3日，兑美元比价的升幅，印尼盾高达21.6％，韩国超过7％，泰铢超过4％，新加坡元为3.2％，菲律宾比索为2.5％。拉美国家的货币，则纷纷贬值，上半年1美元兑换率，阿根廷比索从1升到3.96，委内瑞拉玻利瓦尔从776.95升到1324.90，乌拉圭比索从15.00升到20.50，巴西雷亚尔从2.30升到2.82，墨西哥比索从9.16升到9.88，智利比索从652.30升到697.20，秘鲁新索尔从3.51升到3.53，等等。
关於美元缘何大幅贬值，美元贬值造成什麽影响，美元今後走势如何，我们应如何看待和应对等问题，本文拟做些分析和探讨。
事出有因 势在必行
美元汇价之所以持续下跌，有美国经济运行的必然因素，也有一些非经济因素，概括起来主要是：
(一)美国经济复苏迟缓乏力，公众信心指数低下。
美国经济从2001年第四季度开始复苏，劳动生产率上升，工业产值增长，今年一季度GDP出人意料地增长6.1％。但是由於“9·11”事件的阴影尚未消除，人们对国际恐怖活动仍深怀戒惧，美国经济的一些重要方面或主要指标尚未见好转，甚至还呈恶化之势：
一是消费者信心继续减弱。今年一季度美国消费支出的增长，从前几个季度的6.1％下降为3.5％。5月美国零售销售下降了0.9％，是2001年11月以来的最大跌幅。Conference Board公?的4月份消费者信心指数和6月份发?的密歇根大学消费信心指数一再走低。“持币观市”、“储币防失业”成了中层以下民众普遍的现象。
二是投资信心一蹶不振。突出表现在企业投资减少，大量外资从美国股市、债券市场撤出(去年每月平均流入美国的资金为440亿美元，今年一季度每月平均仅146亿美元)；银行利率维持在低位(12个月期货短期利率降低了73％)，?未随经济复苏而回升；金价大幅上扬等。今年一季度企业投资支出下降了5.7％。
三是国际经常项目赤字居高不下。1998年美国经常项目赤字相当於GDP的3.4％，到2001年虽然因经济衰退减少了进口量，但经常项目赤字仍高达4170亿美元，相当於GDP的4.2％。按照国际惯例，当经常项目逆差上升到?GDP4％－5％范围时，就要采取措施减少赤字，而减少赤字往往就会导致货币贬值。
四是企业盈利情况仍无起色。工业产值高速增长而企业盈利不佳的主要原因在於大量产品用於弥补去年下半年由於调整而减少的库存，一季度经济增长率中超过半数是来自这一方面。据汤姆森金融公司统计，今年第一季度标准普尔500家大企业的利润比去年同期下降约12％，其中，埃克森——美孚公司经营利润比去年同期下降60％，美国在线——时代华纳公司亏损542亿美元，创美国企业亏损额的最高纪录。另据道·琼斯对1146家美国企业调查，这些企业去年第一季度净利润额为267亿美元，而今年第一季度则净亏损32亿美元。
五是失业率继续攀升。由於投资减少，盈利下降，许多中小企业倒闭，许多大企业裁员，致使失业人数有增无减。
六是财政赤字增多。由於美国接连拨出巨款进行反恐怖活动和援助部分陷於衰退或严重不景气的产业，国库已经亏空，财政由原有的大量盈馀变为巨额赤字。据报载，美国2002财政年度财政赤字将高达1650亿美元。
七是股市一挫再挫，创“9·11”事件以来的新低。今年上半年纽约股市下跌速度不断加快。据Wilshire5000指数计算，已共有1兆4000亿美元的股市财富化为乌有。道指第二季度下跌了11.2％，纳指下跌了20.7％，标准普尔500指数下跌了13.8％，7月份以来又继续下跌。股市的动荡迅速波及外汇市场，?同外汇市场相互推动，形成了“双挫”的恶性循环。
按常理，一个国家的货币坚挺还是疲软，从根本上说决定於这个国家经济的基本层面是否良好。从上述几方面看，美国经济复苏的步伐不仅迟缓，而且不稳固，不排除出现反覆的可能性。摩根——斯坦利公司著名经济学家罗奇称，美国今年下半年可能会出现“双重衰退”，即使不陷入衰退，经济复苏也只会死气沉沉和令人失望。在这种局势下，美元贬值就不可避免了。
(二)企业财务丑闻接踵发生，诚信危机使美国经济进一步蒙上阴影。
去年年底，美国最大的能源公司——安然公司虚报近6亿美元的盈利和掩盖10亿多美元的巨额债务问题被揭露，其债券信用评级被降为垃圾股，其股票价格跌到1美元以下，不得不申请破产保护。自此以後，企业财务造假丑闻就接二连三地出现，主要的有：今年3月，为安然审计的著名的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被美国司法部以“妨碍司法”为由提起刑事诉讼，经裁决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家被判有罪的大型会计师事务所；今年5月，著名的美林公司因发?不实分析误导投资者，面临法律制裁，後认罚1亿美元了事，随後美国检察官对其他一些大型证券公司(包括高盛、摩根——斯坦利、索罗门美邦、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贝尔斯登、UBS潘韦伯证券等)进行调查，?发去了传票；今年6月，美国第6大有线电视公司——阿德尔菲亚公司因一项交易没有入账等问题而受到调查；同月，美国第二大长途电话公司——世界通信公司在过去5个季度中共虚报38亿美元利润，使公司从亏损变为盈利15美元的问题暴露，其股票价格从最高时每股64.5美元锐跌到几美分，公司市值从1200亿美元跌到4亿美元，已申请破产保护，这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一起公司财务欺诈案和破产案；同月，世界闻名的跨国公司、办公设备巨头——施乐公司在1997－2000年间夸大了15亿美元的税前利润和30亿美元的营业收入的问题被暴露；今年7月，全球第三大药品制造商、美国默克公司向美国证交会承认，在1999－2001年的财务营业收入中，有120多亿美元?非其负责企业和健康保险的子公司的实际所得，这笔收入实际上从来没有打入过默克公司的户头里；等等。类似的造假个案还有不少，而且不断产生。不久前魏斯评级公司(Weiss Ratings)发?的一份调查报告称，据对美国7000家上市公司的研究显示，有多达 1/3的美国上市公司可能有篡改盈馀报告的问题。
从华尔街接连不断曝光的财务丑闻看出，美国在企业制度、审计规则、投资机制、监督措施特别是商业信用等方面都存在着严重问题。企业的经营者为了牟取私利，避开股东的监督，编造虚假的业绩，篡改收支账目；会计审计公司为了牟取私利，与企业串通一气，既为其做假账，又对其假查账；投资公司为了牟取私利，故意发?错误信息，为造假企业搽脂擦粉，欺骗和误导投资者。这些造假丑行迅速引起股市大滑坡，极大地损害了投资者和民众的利益，也极大地挫伤了他们的信心。正如有人所说，美国人2001年谈“恐”色变，2002年则谈“账”色变。由於美国股票的12％、国债的40％和公司债券的23％由外国投资者持有，这场震荡美国全社会的诚信危机当然也使部分外资“闻风丧胆”，加上美国政府不断发?国际恐怖组织会对美国进行新的袭击，外国投资者便纷纷从美国抛售美元，撤离美国，使美元贬值加剧，也沉重打击了正在复苏中的美国经济。
(三)美元汇价由於过去经济超常速增长而严重超值，早就存在着不稳定的因素。
从上世纪10年代起，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美国崛起成为世界最强大的国家，美元也成了世界主要货币，许多国家和地区都选择美元作为外汇储备币种，?将本币与美元挂钩。根据国际清算银行提供的官方数据，截至2000年底，各国以美元计算的储备高达14500亿美元，?全球官方外汇储备总额19090亿美元的76％。而美国在全球经济中所?的比重仅21％，不及前者的1/3，“美元泡沫”就由此而产生。另一方面，近10年来，由於经济全球化和新经济迅速发展，国际之间的贸易额大增，跨国流动的资金到2000年猛增了3倍，达到6.6万亿美元。这些流动资金以流入美国居多，因为同其他国家相比，美国国内市场潜力大，经济、技术实力雄厚，市场经济体制健全，是国际公认的最佳投资场所。尤其是自90年代中期以来，信息产业的迅猛发展和信息化的广泛普及，使美国公司的利润和股票价格直线上升，外资更是蜂拥而入。据美国商务部发?的数据，1997年流入美国的资本为2540亿美元，比80年代最高的年纪录增加1倍；到2001年更高达4550亿美元，增长了约80％，外资的流入不断推高股价和汇价，大大超出其实际价值，形成了“泡沫”。据美国有的金融专家按购买力平价法分析计算，美元目前大约超值30％左右。美元泡沫同股市泡沫都是美国金融市场动荡的主要根源。
(四)美国政府对美元贬值予以默认与暗中支持。
从美国当前一些舆论来看，美国政府对美元不断贬值?没有多大介意，而是采取了满不在乎的容忍态度。据日本舆论披露，美国一些研究机构认为，“日元对美元的汇率升到100：1也没有问题”。美国政府没有人出来评论美元贬值事，更不表示干预或限制，只一味为美国资本市场和美国经济打气。如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说：“尽管最近企业丑闻频发，股市低迷不振，但美国经济具有弹性，正在走向全面复苏”，至於“欧元汇率高出还是低於1美元?无经济意义”，“完全是人为造成的”；美国财政部副部长泰勒也说：“美国经济已经进入良好且稳健的复苏轨道”。其实，正如一些舆论所指出，美国政府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想为执政的共和党在今年11月中期选举之前尽快刺激工业生产和扩大出口，减少日益膨胀的赤字，以营造有利於自己的气氛，改善在公众中的形象，争取选票，而美元贬值正大有利於美国扩大产品出口和抑制通货膨胀。美国全国厂商协会负责人公开对欧元对美元升值表示欢迎，说“现在还有进一步升直的馀地。欧元升值将会改善在欧洲投资的美国企业的收益，成为支持美国股市的有利因素”。纳泰克西人民银行金融分析师马克·图阿帝也说：“美国政府使美元疲软以刺激出口和工业生产的政策使欧元得益”。高盛首席经济师杜伟霖说：“美国对外资的依赖非常大，如果外国投资者决定不再对美国投资，美国唯一吸引他们的办法就是让美元进行贬值。”日本《每日新闻》则直接指出，美元持续贬值，得到了表面上仍举着“强势美元政策”这块牌子的美国政府的暗中支持。
波及世界 有利有弊
美元持续贬值对美国经济、世界经济有什麽影响，影响会有多大?对这个问题有不同的看法，归纳起来不外乎悲观和乐观两种。悲观者认为，美国持续贬值对美国经济复苏是“一大威胁”，而且继续暴跌“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持这种观点的以高盛杜伟霖为代表。乐观者则认为，美元贬值“对美国经济的影响是有利的”，美国政府官员和不少经济学家都持这种观点。
其实，美元贬值无论是对美国经济或是对世界经济，都是有利有弊的，而且利弊是随时间的推移和贬值的程度而变动的。
美国布什政府现在的国内政策是：一手抓反恐，一手抓经济复苏。为了推进经济复苏，一方面在重整和发展以信息产业为主导的高新技术产业的同时，积极为传统产业(包括制造业、能源工业、国防工业等)扩大需求，?加强对传统产业的技术改造和提升；另一方面，不惜违反世界贸易组织规则和遭世界有关国家的一致反对和报复，对钢铁、木材等生产资料的进口徵收高额关税，以减少进口，又不惜冒进口价格上升、通货膨胀抬头的风险，支持美元贬值，以扩大出口。这是美国政府走的两步十分重要的棋，对促进产业发展，减少贸易赤字，加快经济复苏，降低失业率，至关重要。所以，美元贬值，实际上是一种调整或修正，对美国经济?非是一件坏事。美国国会两党和参众两院就打击公司欺诈法案达成共识，主要是想挽回投资者和消费者的信心，其目的也是要推进经济复苏。
据此，可以预期，美国汇价的跌势还将持续一段时间，而且如无重大事件发生，跌势将可能是缓慢和小幅的。综合美国一些专家的分析，预测美元汇价下降的大体趋势是：2002年和2003年分别下降6％－7％，到2005年大约共下降20％左右，然後趋於相对稳定。但是如果美元“硬着陆”或暴跌不止，就可能导致进口(美国大部分一般工业品依赖进口)大幅减少，通货膨胀剧化，民众消费衰退，企业生产和投资下降，外资大量撤出等情况，美国整体经济就会受到严重伤害，美元在世界金融市场上的主导地位就会被取代。对此，美国政府自然是不会甘心和袖手旁观的，肯定会出手干预。美国财政部长奥尼尔多次表示，强势美元最符合美国的利益。以美国目前的经济实力、抗风险能力以及劳动生产率、投资回报率来看，同其他国家相比，美国仍然对国内外投资者有较大吸引力，美元贬值有望“软着陆”，发生象阿根廷那样的金融危机的可能性不大。
美元贬值对别的国家的影响，也是有利有弊，因国而异。总的说来，如果美元贬值“软着陆”，将对美国经济和世界经济产生正面的影响；如果“硬着陆”，美国投资者和消费者的信心势必受到重大打击，经济复苏将会受阻而转向下滑，对整个世界经济产生消极影响。
对欧洲国家来说，美国贬值欧元升值则受到普遍欢迎，主要是因为这可以提高欧元在世界货币体系中的地位，促使拥有美元外汇储备的国家和地区把更多美元储备转换为欧元储备，也有助於欧洲货币一体化和欧洲整体经济的发展；而且，欧元升值使进口商品(特别是石油)价格下降，使银行提息的压力减轻，这对抑制通货膨胀又是有好处的。但是事情总是利弊?存的，欧元升值会降低出口产品在世界市场的竞争力，这对出口主导型的欧洲国家当然不是好事。
对日本来说，美元贬值日元升值不利於出口，这对长期处於低迷、指望扩大出口加快复苏的日本经济是一大挫折。据日本一些研究机构计算，日元对美元汇率每上升1日元，丰田公司的出口就将下降200亿日元。如果美元对日元、欧元的汇率水平维持到10月份，日本的GDP将下降0.1％。因此，日本央行自5月底以来7次入市干预，大量抛售日元，收购美元，但都未能阻止日元升值之势。日本财务大臣盐川正十郎表示，希望避免美元跌破“9.11”后的低点(即1：115.80)，因为这是日本出口企业的成本极限。
对亚洲除日本外的其他国家来说，美元贬值目前总体上看是有利的。一是经过金融危机和去年的经济衰退後，亚洲地区经济今年走势较好，积累的外汇储备较多，美元一定程度的贬值对它们影响不大；二是大量国际投资将从美国转移到亚洲来；三是对日本及欧洲国家的出口将上升；四是美元贬值有利於增加向美国购买先进的技术装备，加快产业调整。摩根斯坦利罗奇预测，美元贬值後第一年，将使亚太区的实际本地生产总值提高约1％。但是由於大多数亚洲国家以美国为主要出口市场，本币升值使对美出口的难度增加。所以大多数亚洲国家对美元贬值的态度是，静观其变，不加干预；但希望贬值有所节制，缓步而行，以保持本国外汇市场的稳定和经济复苏的良好势头。
对拉美国家来说，由於它们与美国的经济关系非常密切，经济运行模式与美国接近，加上今年以来阿根廷、委内瑞拉和乌拉圭三国相继实行货币兑换率自由浮动制，美元贬值就带动了这些国家货币的大幅贬值，受此影响拉美其他国家的货币也纷纷贬值。这对增加出口有好处，但可能对那些金融和经济本来就不大稳定的国家有负面影响。
汲取教训 认真应对
对中国来说，美元贬值对我国目前强劲的经济发展形势没有大的影响，但有些教训很值得我们吸取，有些重要问题很需要我们认真研究：
一是对美出口问题。美国是我国第一大出口市场，?我国总出口20％左右。今年上半年对美出口增长超过19％，但这是低水平的恢复性增长，而且美国经济复苏的不确定因素很多，前景?不乐观，重新低迷甚至衰退的可能性?非不存在，因此，今後一段时间我国对美出口的难度将加大。为了扩大出口，我们除了要进一步提高出口产品质量和改善出口软环境外，要切实实施出口多元化战略，包括：出口市场多元化，在努力保持和扩大对美、日及东亚各国出口的同时，千方百计开拓俄罗斯及其他欧洲国家、印度及其他南亚国家和中东、拉美国家等新兴市场；出口产品多元化，实行出口劳动密集型产品和资金、技术密集型产品(尤其是机电产品和一些高新技术产品)?举；出口主体多元化，在继续发挥国有企业和外商投资企业的骨干作用的同时，大力鼓励和支持民营企业、中小企业出口；出口渠道多元化，按照WTO规则积极研究采取各种渠道、各种方式扩大出口。
二是人民币汇率问题。目前人民币采取的是钉住美元的汇率生成机制，美元贬值客观上导致了人民币相对其他国家货币的贬值，这有利於我国对这些国家的出口，但也因而形成了对人民币升值的压力。我国自1994年起实行以市场供求为基础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外汇市场供求状况是决定人民币汇率的直接因素。据中国人民银行披露，近7年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升值5％左右，如果把国际因素考虑在内，升值在30％左右。一般而言，人民币升值有利於吸引外资，扩大国内投资需求，增加就业；有利於增加进口先进的技术装备和汽车等高档消费品；有利於减轻外债的压力。但不利於扩大出口，尤其是会削弱我国机电工业和高技术产业产品的出口竞争力，而如果出口增长率下降，又会导致失业率上升。因此，对这个问题要全面权衡、深入研究。第一，现在我国外汇储备比较充裕，保持人民币汇率的基本稳定，对我国经济的健康发展，对亚洲和世界经济的发展都是有利的。第二，考虑到国际形势的新变化和我国外汇市场的供求状况，在经济持续增长的前提下，可适当扩宽人民币汇价的波幅，让人民币汇率根据市场需求缓慢、微量地升值，这对我国整体经济利大於弊。与此同时，采取各种措施减轻对出口的负面影响，如降低贷款利率，减少企业税负，搞好出口退税，支援企业加强研发工作提高出口竞争力等。第三，实现人民币自由兑换，还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其基本条件是国家的经济实力大大增强和建立起比较成熟与稳定的金融体系。因此此事应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三是外汇储备问题。目前我国外汇储备中，美元?的比重很大，这在过去十年美国经济持续高增长、低通胀，大量资金流入美国市场，使美国股市、汇市频频上涨的情况下也许是合理的，在目前世界经济动荡、风险增多，特别是美国经济不佳、美元持续贬值的情况下就需要改变了。作为长期战略，我们应实行外汇结构多元化，适当降低美元比重，提高欧元、日元等的比重，而且要随着世界经济的变化适时进行调整。基金投资者目前也宜减持美元基金，增持非美元基金。
四是加强对企业和金融机构监督问题。美国企业造假丑闻浪潮说明，即使在美国这个被公认为资本市场比较发达、法制比较完善、基本制度比较严密的国家，仍然需要在体制、法律、企业制度、监管制度等方面与时俱进，不断改革与创新。这对我们这个尚处於转轨时期的国家来说，其重要性与紧迫性就更不言而喻。目前在我国，造假现象几乎俯拾皆是，诸如一个企业有好几本账，虚报统计数据，发?虚假信息，企业“三会”形同虚设、逃避董事会和员工的监督，银行和证券机构违规操作、以权谋私，会计审计机构与企业同流合污等等。健全法制，加强监督，严格惩治，坚决打假，实是刻不容缓。打假，不仅要打击、取缔假冒伪劣商品，更要打击、取缔上述种种造假行为，?从源头上加以预防和杜绝。否则，金融和整个国民经济的稳定就没有保证。
（本文作者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
——欧元一改自1999年问世以来整体走低、间有起伏之势，今年1－5月纽约外汇市场上欧元兑美元的比价上升了9％，到7月15日突破了1：1大关，达到1：1.004，为近两年半以来的最高点。在法兰克福、巴黎和伦敦的外汇市场上，也分别升到1：1.0015、1：1.0076和1：1.0045。欧洲其他货币的汇价也随之显著上升，如瑞士法郎兑美元的比价上升到近3年的新高，英磅也上升到近2年的新高。
——日元今年以来对美元的升值尤为明显，已超过12％，近期已突破了120：1的重要关口，到7月16日更达到115.44：1，对此日本朝野和金融界一片紧张。
——许多国家的货币汇价也随之大幅升降。如东亚国家的货币，自今年年初到6月3日，兑美元比价的升幅，印尼盾高达21.6％，韩国超过7％，泰铢超过4％，新加坡元为3.2％，菲律宾比索为2.5％。拉美国家的货币，则纷纷贬值，上半年1美元兑换率，阿根廷比索从1升到3.96，委内瑞拉玻利瓦尔从776.95升到1324.90，乌拉圭比索从15.00升到20.50，巴西雷亚尔从2.30升到2.82，墨西哥比索从9.16升到9.88，智利比索从652.30升到697.20，秘鲁新索尔从3.51升到3.53，等等。
关於美元缘何大幅贬值，美元贬值造成什麽影响，美元今後走势如何，我们应如何看待和应对等问题，本文拟做些分析和探讨。
事出有因 势在必行
美元汇价之所以持续下跌，有美国经济运行的必然因素，也有一些非经济因素，概括起来主要是：
(一)美国经济复苏迟缓乏力，公众信心指数低下。
美国经济从2001年第四季度开始复苏，劳动生产率上升，工业产值增长，今年一季度GDP出人意料地增长6.1％。但是由於“9·11”事件的阴影尚未消除，人们对国际恐怖活动仍深怀戒惧，美国经济的一些重要方面或主要指标尚未见好转，甚至还呈恶化之势：
一是消费者信心继续减弱。今年一季度美国消费支出的增长，从前几个季度的6.1％下降为3.5％。5月美国零售销售下降了0.9％，是2001年11月以来的最大跌幅。Conference Board公?的4月份消费者信心指数和6月份发?的密歇根大学消费信心指数一再走低。“持币观市”、“储币防失业”成了中层以下民众普遍的现象。
二是投资信心一蹶不振。突出表现在企业投资减少，大量外资从美国股市、债券市场撤出(去年每月平均流入美国的资金为440亿美元，今年一季度每月平均仅146亿美元)；银行利率维持在低位(12个月期货短期利率降低了73％)，?未随经济复苏而回升；金价大幅上扬等。今年一季度企业投资支出下降了5.7％。
三是国际经常项目赤字居高不下。1998年美国经常项目赤字相当於GDP的3.4％，到2001年虽然因经济衰退减少了进口量，但经常项目赤字仍高达4170亿美元，相当於GDP的4.2％。按照国际惯例，当经常项目逆差上升到?GDP4％－5％范围时，就要采取措施减少赤字，而减少赤字往往就会导致货币贬值。
四是企业盈利情况仍无起色。工业产值高速增长而企业盈利不佳的主要原因在於大量产品用於弥补去年下半年由於调整而减少的库存，一季度经济增长率中超过半数是来自这一方面。据汤姆森金融公司统计，今年第一季度标准普尔500家大企业的利润比去年同期下降约12％，其中，埃克森——美孚公司经营利润比去年同期下降60％，美国在线——时代华纳公司亏损542亿美元，创美国企业亏损额的最高纪录。另据道·琼斯对1146家美国企业调查，这些企业去年第一季度净利润额为267亿美元，而今年第一季度则净亏损32亿美元。
五是失业率继续攀升。由於投资减少，盈利下降，许多中小企业倒闭，许多大企业裁员，致使失业人数有增无减。
六是财政赤字增多。由於美国接连拨出巨款进行反恐怖活动和援助部分陷於衰退或严重不景气的产业，国库已经亏空，财政由原有的大量盈馀变为巨额赤字。据报载，美国2002财政年度财政赤字将高达1650亿美元。
七是股市一挫再挫，创“9·11”事件以来的新低。今年上半年纽约股市下跌速度不断加快。据Wilshire5000指数计算，已共有1兆4000亿美元的股市财富化为乌有。道指第二季度下跌了11.2％，纳指下跌了20.7％，标准普尔500指数下跌了13.8％，7月份以来又继续下跌。股市的动荡迅速波及外汇市场，?同外汇市场相互推动，形成了“双挫”的恶性循环。
按常理，一个国家的货币坚挺还是疲软，从根本上说决定於这个国家经济的基本层面是否良好。从上述几方面看，美国经济复苏的步伐不仅迟缓，而且不稳固，不排除出现反覆的可能性。摩根——斯坦利公司著名经济学家罗奇称，美国今年下半年可能会出现“双重衰退”，即使不陷入衰退，经济复苏也只会死气沉沉和令人失望。在这种局势下，美元贬值就不可避免了。
(二)企业财务丑闻接踵发生，诚信危机使美国经济进一步蒙上阴影。
去年年底，美国最大的能源公司——安然公司虚报近6亿美元的盈利和掩盖10亿多美元的巨额债务问题被揭露，其债券信用评级被降为垃圾股，其股票价格跌到1美元以下，不得不申请破产保护。自此以後，企业财务造假丑闻就接二连三地出现，主要的有：今年3月，为安然审计的著名的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被美国司法部以“妨碍司法”为由提起刑事诉讼，经裁决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家被判有罪的大型会计师事务所；今年5月，著名的美林公司因发?不实分析误导投资者，面临法律制裁，後认罚1亿美元了事，随後美国检察官对其他一些大型证券公司(包括高盛、摩根——斯坦利、索罗门美邦、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贝尔斯登、UBS潘韦伯证券等)进行调查，?发去了传票；今年6月，美国第6大有线电视公司——阿德尔菲亚公司因一项交易没有入账等问题而受到调查；同月，美国第二大长途电话公司——世界通信公司在过去5个季度中共虚报38亿美元利润，使公司从亏损变为盈利15美元的问题暴露，其股票价格从最高时每股64.5美元锐跌到几美分，公司市值从1200亿美元跌到4亿美元，已申请破产保护，这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一起公司财务欺诈案和破产案；同月，世界闻名的跨国公司、办公设备巨头——施乐公司在1997－2000年间夸大了15亿美元的税前利润和30亿美元的营业收入的问题被暴露；今年7月，全球第三大药品制造商、美国默克公司向美国证交会承认，在1999－2001年的财务营业收入中，有120多亿美元?非其负责企业和健康保险的子公司的实际所得，这笔收入实际上从来没有打入过默克公司的户头里；等等。类似的造假个案还有不少，而且不断产生。不久前魏斯评级公司(Weiss Ratings)发?的一份调查报告称，据对美国7000家上市公司的研究显示，有多达 1/3的美国上市公司可能有篡改盈馀报告的问题。
从华尔街接连不断曝光的财务丑闻看出，美国在企业制度、审计规则、投资机制、监督措施特别是商业信用等方面都存在着严重问题。企业的经营者为了牟取私利，避开股东的监督，编造虚假的业绩，篡改收支账目；会计审计公司为了牟取私利，与企业串通一气，既为其做假账，又对其假查账；投资公司为了牟取私利，故意发?错误信息，为造假企业搽脂擦粉，欺骗和误导投资者。这些造假丑行迅速引起股市大滑坡，极大地损害了投资者和民众的利益，也极大地挫伤了他们的信心。正如有人所说，美国人2001年谈“恐”色变，2002年则谈“账”色变。由於美国股票的12％、国债的40％和公司债券的23％由外国投资者持有，这场震荡美国全社会的诚信危机当然也使部分外资“闻风丧胆”，加上美国政府不断发?国际恐怖组织会对美国进行新的袭击，外国投资者便纷纷从美国抛售美元，撤离美国，使美元贬值加剧，也沉重打击了正在复苏中的美国经济。
(三)美元汇价由於过去经济超常速增长而严重超值，早就存在着不稳定的因素。
从上世纪10年代起，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美国崛起成为世界最强大的国家，美元也成了世界主要货币，许多国家和地区都选择美元作为外汇储备币种，?将本币与美元挂钩。根据国际清算银行提供的官方数据，截至2000年底，各国以美元计算的储备高达14500亿美元，?全球官方外汇储备总额19090亿美元的76％。而美国在全球经济中所?的比重仅21％，不及前者的1/3，“美元泡沫”就由此而产生。另一方面，近10年来，由於经济全球化和新经济迅速发展，国际之间的贸易额大增，跨国流动的资金到2000年猛增了3倍，达到6.6万亿美元。这些流动资金以流入美国居多，因为同其他国家相比，美国国内市场潜力大，经济、技术实力雄厚，市场经济体制健全，是国际公认的最佳投资场所。尤其是自90年代中期以来，信息产业的迅猛发展和信息化的广泛普及，使美国公司的利润和股票价格直线上升，外资更是蜂拥而入。据美国商务部发?的数据，1997年流入美国的资本为2540亿美元，比80年代最高的年纪录增加1倍；到2001年更高达4550亿美元，增长了约80％，外资的流入不断推高股价和汇价，大大超出其实际价值，形成了“泡沫”。据美国有的金融专家按购买力平价法分析计算，美元目前大约超值30％左右。美元泡沫同股市泡沫都是美国金融市场动荡的主要根源。
(四)美国政府对美元贬值予以默认与暗中支持。
从美国当前一些舆论来看，美国政府对美元不断贬值?没有多大介意，而是采取了满不在乎的容忍态度。据日本舆论披露，美国一些研究机构认为，“日元对美元的汇率升到100：1也没有问题”。美国政府没有人出来评论美元贬值事，更不表示干预或限制，只一味为美国资本市场和美国经济打气。如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说：“尽管最近企业丑闻频发，股市低迷不振，但美国经济具有弹性，正在走向全面复苏”，至於“欧元汇率高出还是低於1美元?无经济意义”，“完全是人为造成的”；美国财政部副部长泰勒也说：“美国经济已经进入良好且稳健的复苏轨道”。其实，正如一些舆论所指出，美国政府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想为执政的共和党在今年11月中期选举之前尽快刺激工业生产和扩大出口，减少日益膨胀的赤字，以营造有利於自己的气氛，改善在公众中的形象，争取选票，而美元贬值正大有利於美国扩大产品出口和抑制通货膨胀。美国全国厂商协会负责人公开对欧元对美元升值表示欢迎，说“现在还有进一步升直的馀地。欧元升值将会改善在欧洲投资的美国企业的收益，成为支持美国股市的有利因素”。纳泰克西人民银行金融分析师马克·图阿帝也说：“美国政府使美元疲软以刺激出口和工业生产的政策使欧元得益”。高盛首席经济师杜伟霖说：“美国对外资的依赖非常大，如果外国投资者决定不再对美国投资，美国唯一吸引他们的办法就是让美元进行贬值。”日本《每日新闻》则直接指出，美元持续贬值，得到了表面上仍举着“强势美元政策”这块牌子的美国政府的暗中支持。
波及世界 有利有弊
美元持续贬值对美国经济、世界经济有什麽影响，影响会有多大?对这个问题有不同的看法，归纳起来不外乎悲观和乐观两种。悲观者认为，美国持续贬值对美国经济复苏是“一大威胁”，而且继续暴跌“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持这种观点的以高盛杜伟霖为代表。乐观者则认为，美元贬值“对美国经济的影响是有利的”，美国政府官员和不少经济学家都持这种观点。
其实，美元贬值无论是对美国经济或是对世界经济，都是有利有弊的，而且利弊是随时间的推移和贬值的程度而变动的。
美国布什政府现在的国内政策是：一手抓反恐，一手抓经济复苏。为了推进经济复苏，一方面在重整和发展以信息产业为主导的高新技术产业的同时，积极为传统产业(包括制造业、能源工业、国防工业等)扩大需求，?加强对传统产业的技术改造和提升；另一方面，不惜违反世界贸易组织规则和遭世界有关国家的一致反对和报复，对钢铁、木材等生产资料的进口徵收高额关税，以减少进口，又不惜冒进口价格上升、通货膨胀抬头的风险，支持美元贬值，以扩大出口。这是美国政府走的两步十分重要的棋，对促进产业发展，减少贸易赤字，加快经济复苏，降低失业率，至关重要。所以，美元贬值，实际上是一种调整或修正，对美国经济?非是一件坏事。美国国会两党和参众两院就打击公司欺诈法案达成共识，主要是想挽回投资者和消费者的信心，其目的也是要推进经济复苏。
据此，可以预期，美国汇价的跌势还将持续一段时间，而且如无重大事件发生，跌势将可能是缓慢和小幅的。综合美国一些专家的分析，预测美元汇价下降的大体趋势是：2002年和2003年分别下降6％－7％，到2005年大约共下降20％左右，然後趋於相对稳定。但是如果美元“硬着陆”或暴跌不止，就可能导致进口(美国大部分一般工业品依赖进口)大幅减少，通货膨胀剧化，民众消费衰退，企业生产和投资下降，外资大量撤出等情况，美国整体经济就会受到严重伤害，美元在世界金融市场上的主导地位就会被取代。对此，美国政府自然是不会甘心和袖手旁观的，肯定会出手干预。美国财政部长奥尼尔多次表示，强势美元最符合美国的利益。以美国目前的经济实力、抗风险能力以及劳动生产率、投资回报率来看，同其他国家相比，美国仍然对国内外投资者有较大吸引力，美元贬值有望“软着陆”，发生象阿根廷那样的金融危机的可能性不大。
美元贬值对别的国家的影响，也是有利有弊，因国而异。总的说来，如果美元贬值“软着陆”，将对美国经济和世界经济产生正面的影响；如果“硬着陆”，美国投资者和消费者的信心势必受到重大打击，经济复苏将会受阻而转向下滑，对整个世界经济产生消极影响。
对欧洲国家来说，美国贬值欧元升值则受到普遍欢迎，主要是因为这可以提高欧元在世界货币体系中的地位，促使拥有美元外汇储备的国家和地区把更多美元储备转换为欧元储备，也有助於欧洲货币一体化和欧洲整体经济的发展；而且，欧元升值使进口商品(特别是石油)价格下降，使银行提息的压力减轻，这对抑制通货膨胀又是有好处的。但是事情总是利弊?存的，欧元升值会降低出口产品在世界市场的竞争力，这对出口主导型的欧洲国家当然不是好事。
对日本来说，美元贬值日元升值不利於出口，这对长期处於低迷、指望扩大出口加快复苏的日本经济是一大挫折。据日本一些研究机构计算，日元对美元汇率每上升1日元，丰田公司的出口就将下降200亿日元。如果美元对日元、欧元的汇率水平维持到10月份，日本的GDP将下降0.1％。因此，日本央行自5月底以来7次入市干预，大量抛售日元，收购美元，但都未能阻止日元升值之势。日本财务大臣盐川正十郎表示，希望避免美元跌破“9.11”后的低点(即1：115.80)，因为这是日本出口企业的成本极限。
对亚洲除日本外的其他国家来说，美元贬值目前总体上看是有利的。一是经过金融危机和去年的经济衰退後，亚洲地区经济今年走势较好，积累的外汇储备较多，美元一定程度的贬值对它们影响不大；二是大量国际投资将从美国转移到亚洲来；三是对日本及欧洲国家的出口将上升；四是美元贬值有利於增加向美国购买先进的技术装备，加快产业调整。摩根斯坦利罗奇预测，美元贬值後第一年，将使亚太区的实际本地生产总值提高约1％。但是由於大多数亚洲国家以美国为主要出口市场，本币升值使对美出口的难度增加。所以大多数亚洲国家对美元贬值的态度是，静观其变，不加干预；但希望贬值有所节制，缓步而行，以保持本国外汇市场的稳定和经济复苏的良好势头。
对拉美国家来说，由於它们与美国的经济关系非常密切，经济运行模式与美国接近，加上今年以来阿根廷、委内瑞拉和乌拉圭三国相继实行货币兑换率自由浮动制，美元贬值就带动了这些国家货币的大幅贬值，受此影响拉美其他国家的货币也纷纷贬值。这对增加出口有好处，但可能对那些金融和经济本来就不大稳定的国家有负面影响。
汲取教训 认真应对
对中国来说，美元贬值对我国目前强劲的经济发展形势没有大的影响，但有些教训很值得我们吸取，有些重要问题很需要我们认真研究：
一是对美出口问题。美国是我国第一大出口市场，?我国总出口20％左右。今年上半年对美出口增长超过19％，但这是低水平的恢复性增长，而且美国经济复苏的不确定因素很多，前景?不乐观，重新低迷甚至衰退的可能性?非不存在，因此，今後一段时间我国对美出口的难度将加大。为了扩大出口，我们除了要进一步提高出口产品质量和改善出口软环境外，要切实实施出口多元化战略，包括：出口市场多元化，在努力保持和扩大对美、日及东亚各国出口的同时，千方百计开拓俄罗斯及其他欧洲国家、印度及其他南亚国家和中东、拉美国家等新兴市场；出口产品多元化，实行出口劳动密集型产品和资金、技术密集型产品(尤其是机电产品和一些高新技术产品)?举；出口主体多元化，在继续发挥国有企业和外商投资企业的骨干作用的同时，大力鼓励和支持民营企业、中小企业出口；出口渠道多元化，按照WTO规则积极研究采取各种渠道、各种方式扩大出口。
二是人民币汇率问题。目前人民币采取的是钉住美元的汇率生成机制，美元贬值客观上导致了人民币相对其他国家货币的贬值，这有利於我国对这些国家的出口，但也因而形成了对人民币升值的压力。我国自1994年起实行以市场供求为基础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外汇市场供求状况是决定人民币汇率的直接因素。据中国人民银行披露，近7年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升值5％左右，如果把国际因素考虑在内，升值在30％左右。一般而言，人民币升值有利於吸引外资，扩大国内投资需求，增加就业；有利於增加进口先进的技术装备和汽车等高档消费品；有利於减轻外债的压力。但不利於扩大出口，尤其是会削弱我国机电工业和高技术产业产品的出口竞争力，而如果出口增长率下降，又会导致失业率上升。因此，对这个问题要全面权衡、深入研究。第一，现在我国外汇储备比较充裕，保持人民币汇率的基本稳定，对我国经济的健康发展，对亚洲和世界经济的发展都是有利的。第二，考虑到国际形势的新变化和我国外汇市场的供求状况，在经济持续增长的前提下，可适当扩宽人民币汇价的波幅，让人民币汇率根据市场需求缓慢、微量地升值，这对我国整体经济利大於弊。与此同时，采取各种措施减轻对出口的负面影响，如降低贷款利率，减少企业税负，搞好出口退税，支援企业加强研发工作提高出口竞争力等。第三，实现人民币自由兑换，还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其基本条件是国家的经济实力大大增强和建立起比较成熟与稳定的金融体系。因此此事应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三是外汇储备问题。目前我国外汇储备中，美元?的比重很大，这在过去十年美国经济持续高增长、低通胀，大量资金流入美国市场，使美国股市、汇市频频上涨的情况下也许是合理的，在目前世界经济动荡、风险增多，特别是美国经济不佳、美元持续贬值的情况下就需要改变了。作为长期战略，我们应实行外汇结构多元化，适当降低美元比重，提高欧元、日元等的比重，而且要随着世界经济的变化适时进行调整。基金投资者目前也宜减持美元基金，增持非美元基金。
四是加强对企业和金融机构监督问题。美国企业造假丑闻浪潮说明，即使在美国这个被公认为资本市场比较发达、法制比较完善、基本制度比较严密的国家，仍然需要在体制、法律、企业制度、监管制度等方面与时俱进，不断改革与创新。这对我们这个尚处於转轨时期的国家来说，其重要性与紧迫性就更不言而喻。目前在我国，造假现象几乎俯拾皆是，诸如一个企业有好几本账，虚报统计数据，发?虚假信息，企业“三会”形同虚设、逃避董事会和员工的监督，银行和证券机构违规操作、以权谋私，会计审计机构与企业同流合污等等。健全法制，加强监督，严格惩治，坚决打假，实是刻不容缓。打假，不仅要打击、取缔假冒伪劣商品，更要打击、取缔上述种种造假行为，?从源头上加以预防和杜绝。否则，金融和整个国民经济的稳定就没有保证。
（本文作者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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